蕭婧眸光一凜,蕭妤隨即將那四個字抹了,將茶杯推了過來。蕭婧蘸了茶水,猶豫良久才寫道:“你為何在此?”
兩人以指為筆以茶為墨交談了許久,蕭婧才得知了自她失蹤後的所有事情。
當日她在平城失蹤,平城驛館突然失火,一幹臣子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困在平城日夜著急。蕭妤的意見得不到支持,又和殷恪大吵了一架,所以賭氣一個人上路回京。殷恪因不放心她一人,所以也追了上來,兩人也算是運氣好,竟趕在閼於大軍合圍前回了帝都,還將敵軍入侵這個消息帶了回來。
世間萬事皆有定數,誰能算無遺策?蕭馳這一局能布到這種程度,也算是殫精竭慮了,隻不過因著蕭妤和殷恪,朝廷還是搶先一步得了消息。
當時的情況想要調兵已經是來不及了,所以淳於昭當機立斷,集結城內所有兵力退守皇宮,將外城拱手相讓。在兵力差距懸殊的情況下,也隻能如此了。
蕭婧得了這個消息,心中喜憂參半,又在桌子上寫道:“將如之何?”
退守皇宮,既是無奈之舉,也是權宜之計,總不可能守著皇宮與閼於鐵騎一直對峙下去。若是外部沒有轉機,最後山窮水盡時,也終逃不過亡國。
蕭妤輕歎一聲,落下兩個字:“虎符。”
“若得虎符,便可持之向東西兩營求援,眼下東西兩營雖各有兵力,卻苦於消息不通不敢輕舉妄動,隻得閉門自守,若得虎符從中調度,便可一戰。”
蕭婧微皺了眉,將滿桌水漬抹去,輕輕搖了搖頭,用嘴形說:“不在我處。”
蕭妤的臉色頓時灰暗下來,良久她才苦笑出聲:“看來,是真的天要亡我。”她起身欲走,卻被蕭婧拉住。
蕭婧用手指重新蘸了茶水,飛快地在桌上寫下兩字,因著心境的緣故,筆劃微有淩亂。
蕭妤垂眸看到桌上明白無誤的“夏昱”二字,臉色漸漸冷了,之前談論帝都形勢時兩人間的短暫和睦消褪無餘,隻餘唇邊冷笑和眼角譏諷。
然而在看到蕭婧眼底的懇切神情後,她嘴角的冷笑漸漸掛不住了。透過蕭婧的臉,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殷恪每次不在她身邊時,她不也是同樣的牽腸掛肚?就像此刻,她仍忍不住擔憂他的安危。
蕭妤的眉梢眼角漸漸軟了下來,良久,她才啞聲開口:“安好。”
許久不曾開口說話,所以聲音略微沙啞,再加上生怕隔牆有耳,這兩個字其實說得委實含糊。然而蕭婧卻已淚流滿麵,用同樣沙啞的嗓音對她說了一句:“多謝。”
蕭妤一時間竟愣住了,從小到大,她記憶中的蕭婧永遠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至少在她麵前是這樣的。從前的她們,雖不曾次次惡語相向,卻也是針鋒相對,何曾這樣心平氣和的相處過?
那一瞬間,她竟覺得有些愧疚。
因為她說了謊,事實上,自從離開平城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夏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