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忽闌想找的是閼於王能調動虎頭軍的印章,如今他雖已大權在握,卻因少了這枚印章而無法讓虎頭軍聽命於他。
虎頭軍是曆任閼於王的嫡係軍隊,直接聽命於君王,無須受軍令挾製。唯一能命令虎頭軍的,便是加蓋那方印章的閼於王的親筆書函。
那夜她在忽闌給她的信函上加蓋了印章後,便將印章藏在了寢殿中。她故意如此,便是為了在手中留下忽闌的把柄,世事難料,人心難測,難保忽闌不會在登上王位後食言。經曆了這麼多的宮廷鬥爭,她早就明白,今日的盟友下一刻也許就是敵人。
自從閼於王暴斃後,王宮和都城的守衛都換作了虎頭軍的人,隻要有了這枚印章,赤那想帶著他母親離開也並不是難事。至於蕭婧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則是尋找夏昱。她清楚地記得,在自己昏迷前曾見過他。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她不能確定他是否還在宮中,但比之在閼於漫無目的地尋找來說,還是這裏有點線索可尋。
既然韶華公主蕭婧已死,忽闌是否會按照約定讓夏昱和淳於昭安全離去尚且兩說,更何況……她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向前走,誰知才剛拐過彎,便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蕭婧垂眸看到一片似曾見過的衣角,頓時嚇得冷汗直冒。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種樣式的衣裳似乎是閼於王才能穿的,那夜她痛下殺手時,閼於王似乎就穿著這麼件衣裳。最要緊的是,眼前還有鮮血順著衣角滴落,將那夜關於殺戮的所有記憶都拉回到眼前。
蕭婧顫抖著不敢抬頭,耳畔卻傳來男子沉穩語聲,雖然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但至少聲音不是那個死掉的閼於王的。
聽到對方開口,蕭婧的一顆心剛放下就又提了起來。雖然她沒有倒黴到見鬼,但竟遇上了忽闌!天知道他是怎麼去而複返的,幸好自己已經走出來了,若是在寢殿裏被抓個正著,那麼連躲賴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她忙跪下行禮,用手在喉嚨處比了比,示意自己不會說話。
忽闌看了她一眼,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便開口說了個簡短的詞。蕭婧自然將其理解為是讓自己離開了,誰知站起來剛邁出一步,她便敏銳地發現忽闌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蕭婧雖聽不懂閼於話,但於察言觀色一道上還是頗有心得的。她立刻意識到剛才忽闌的意思可能是讓自己跟著他走,大約是需要裹傷什麼的,於是她硬生生收住了腳步,低眉順眼地站在了忽闌身後。
忽闌略一遲疑,隨即便大步向前走去,蕭婧無奈隻得跟上。她一邊走一邊強記路線,直到險些被門檻絆倒才猛然醒覺,自己竟跟著忽闌到了從前王後的寢殿裏。
她曾經在這裏住過幾天,對周圍環境倒是熟悉些,誰知剛步入後殿,眼前的情景便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並不是恐懼,而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試問有多少人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躺在麵前?盡管那具軀體原本並非屬於她的,她隻是暫時“借用”罷了,但兩年來日日在鏡中看得爛熟的容顏,如今卻死氣沉沉地擺在數步之外,委實會讓人產生錯亂的感覺。
忽闌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忽然間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扭,換了漢語冷冷道:“是不是夏昱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