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感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顫抖,無論如何無法開口回答。於是她將焦點轉到了站在一旁的蕭淙身上,“說,你都做了些什麼,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究竟有沒有找人替他醫治!”
蕭淙立即下跪道:“陛下,此事與臣實在毫無關係,微臣倘若真的有心隱瞞,也不會自己坦白了。”
蕭婧知道他沒有說謊,然而此情此境下,理智根本無法壓抑住心口直衝而上的悲憤。她狠狠抓起身旁的花瓶摜在地上,聲嘶力竭道:“出去,你滾出去!”蕭淙見她發怒,也知道她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於是並不敢遲疑,就出去了,留下他們兄妹二人在房內相對。
蕭婧低了頭,一步步挪到蕭馳身前蹲下來,良久才低低地叫了一聲:“馳哥哥。”
蕭馳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無力的笑意,臉頰上也有了點血色:“我還以為,我做過了那樣的事,你不會想來見我了。”
蕭婧終於忍不住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膝蓋上,帶了哭腔道:“你永遠都是我的馳哥哥……”她不會忘記,孤身一人穿越生死後來到這個世界之初的舉目無親,也更不會忘記那個在冬天給她帶來一顆溫暖玉石的男子。
那是,她穿越至這個世界後,第一個讓她覺得像是親人的人。
她用麵紗擦幹眼淚,抬頭懇切道:“我這就派人去請禦醫,還有帝都裏所有的郎中……對了,還有葉青,我寫信叫他來替你治病……”
她起身就要向外走,然而衣袖處卻被輕輕一扯,她的整個身子頓時就僵在原地。
其實蕭馳的力氣已經微不足道,然而他那樣輕微的一扯,卻像是扯動了她心底的那根弦,讓她的眼淚再度決堤。
“不必了,”他輕聲道,“我已經沒有多少時候了,無需徒勞。”
他的聲音很是平靜:“我並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毒……不單單是我,已經死了的蕭駿,還活著的蕭妤和蕭驥,他們也總會有這一天的。”
蕭婧隱約聽出了些端倪,然而仍是不敢相信地問道:“為什麼?”
“這還不簡單,”蕭馳的語氣裏多了些嘲諷,然而,也僅僅是嘲諷而已,再也沒有了他曾經提及景帝時那般刻骨的仇恨,“為君者最不缺少的一點,就是狠,你的父皇明知自己受了別人的算計,卻還不得不接納並非親生的子女,他既已打定了主意要讓你毫無阻礙地登上皇位,怎麼還會留下我們這些絆腳石?”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想多撐幾年,撐到我們幾個都毒發身亡,隻可惜,卻陰差陽錯地被我打亂了他的計劃,不過,我也得到了報應,倘若留他不死,或許還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如今……隻能說是報應了。”
他手腕一翻,忽然亮出一把匕首來,然而匕首的尖端卻是向著自己的。
“是我,殺了你的父皇,現在,請你殺了我,了結了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