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以爵位相稱,明擺著是疏遠,夏晉已經明白她的意思,當下拱手道:“忽闌為人狡詐,請陛下允許臣陪您一同前去。”
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退一步,一如當初蕭婧在夏府見到他那般進退得宜。這一點,終究是與夏昱不同的。
蕭婧沒有再說什麼,徑自向前走去,夏晉自隨行於她身後。
忽闌被囚數日,精神卻是極好,見蕭婧進來他便起身相迎,神態舉止彬彬有禮,若不是行動間帶動鐐銬聲響,根本覺不出是囚徒應有的姿態。他剛走兩步,夏昱手中的劍已連鞘抵在他胸口上,不容他上前。
忽闌笑了一笑,銳利眼光一閃而逝:“夏公子今日突做這般小心,真是要讓人刮目相看了。”
蕭婧淡淡道:“這位是本朝信陽侯,三殿下不應再用夏公子稱呼他了,”她略停頓一下,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忽闌手足上的鐐銬,又道:“三殿下不是說一定要見朕麼?”
忽闌臉上閃過一道戾氣,他大喇喇往桌邊一坐,倨傲道:“不錯,我是要見你,卻不願意看見這等反複無常的小人。”
他所指本是夏晉,蕭婧卻道:“反複無常,似乎不止一個人吧……”忽闌正欲反駁,蕭婧卻厲聲道:“當初是誰允諾朕隻要幫他奪位,便好好的送了朕的部下出境的!”
忽闌強辯道:“我也未曾為難他們,若不是你和吉泰和赤那勾結,我……”
“你早就登基為王,然後將所有曾參與計劃的人都殺了滅口嗎?”蕭婧這話正說中他心底隱秘,當時若不是出了這麼多變故,連最要緊的調動虎頭軍的印信都落於人手,他是一定會這麼做的。
忽闌被她搶白了一通,隻冷笑道:“你也無需這樣咄咄逼人,橫豎你我都不過半斤八兩,誰也說不得誰,如今我隻問你一句,預備怎樣處置我?”
他拋出這個問題,本以為蕭婧會躊躇一番,沒想到她竟是答得爽快:“放你走!”
這個回答來得突然,連夏晉也吃了一驚,忙反對道:“此舉無異於縱虎歸山,你……陛下三思!”
蕭婧卻充耳不聞,隻目光灼灼地盯住忽闌。
忽闌忙道:“此話當真?”見蕭婧點頭,他又不禁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信你會這樣……愚蠢。”
蕭婧淡淡道:“君無戲言,我既然答應了放你走,就言出必行,”她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出了最關鍵處,“隻不過怕你剛剛踏出疊庸關,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見忽闌的臉色變了變,她繼續道:“想來你還不知道,新登基不久的閼於王吉泰,已經遇刺身亡,現在閼於的大小部落都在忙著緝拿凶手呢。”
忽闌是個聰明人,她這話時什麼意思他自然明白,隻是,就這麼被她脅迫,心裏終究是不甘願。
見他隻是鐵青了臉不出聲,蕭婧輕輕笑了笑,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剛剛踏出門檻,身後已經傳來忽闌氣急敗壞的聲音:“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