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乍然一昏,倒讓身旁那個男人不知所措了。被她踢中的地方是他最脆弱的部位,他還沒向她發脾氣呢,她竟然就這麼暈過去了,倒讓他一腔怒火都沒了發泄處。
早知道就不那麼好心了,跟著那匹瘟馬在這種惡劣天氣中出門,還辛辛苦苦把她帶了回來,真是自討苦吃。
然而牢騷歸牢騷,看到火爐裏的火不甚旺了,他還是拿了衣服穿好,出門去尋柴火。
幸好鄰家的阿婆心腸好,看到他在這樣的大雪天還要出門打柴忙叫住了他,說這種天氣出去就是送死,搞不好會凍死在草原上的。阿婆一邊嘮叨著,一邊讓阿公從自家的柴房拿些柴火出來。
阿婆一直在說這場古怪地雪,據說這裏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過雪了,這次卻不停的下,就像是老天發了瘋一樣。
阿公也附和了幾句,大意是說自從神巫大人離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謝謝。”從阿公手中接過一大捆柴草,他下意識地說了之後才想起來他們聽不懂,於是用閼於話又重複了一遍。
阿公拍拍他的肩膀,囑咐他缺少什麼就來這裏拿,就像平時一樣。他點點頭,便扛著柴火回了自己的小屋。其實連這間簡陋的屋子,也是在周圍鄰居的幫助下搭建起來的,他在這裏才住了一個多月,連閼於話也是跟他們學會的。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熟悉的家鄉語言,還是從剛才那個奇怪的女人嘴裏聽到的。等她醒了他可要好好問問,那是什麼地方的語言。
他是個沒有來曆的人,連自己都不記得是從哪裏來的。之前那段時間更是糟糕,記憶總是顛三倒四的,最近才逐漸想起一汪湖水,似乎自己一開始就是住在那湖上的,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才又走到了這裏來。
他也曾問過隔壁的阿公阿婆他們,他們的回答對他而言並沒有幫助。按照他們的說法,這裏方圓數百裏都是草原,根本沒有什麼湖泊,就算翻遍整個南北閼於,也沒有他描述的那樣的大湖。
最有可能的是,他根本不是閼於人,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被丟在了這片草原上。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他早就離開這裏去尋找自己的過去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往爐子裏添柴,逐漸明亮起來的火光照耀著他的臉龐,英挺眉眼間一道疤痕隱約可見。
他正在專心添柴,一陣冷風卻從背後襲來,顯然是有人推開了房門。
他笑著叫了聲阿婆,將手裏最後一根柴枝丟進火中正要回頭,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來人的靴子,那並不是閼於人會穿的式樣。
他心底陡然生出了本能地反應,躍起轉身時已從火中抽出了一根燒了一半的木頭,狠狠揮向對方麵門。出手的瞬間連自己也覺得驚訝,腦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對方顯然也被他的突然發難驚著了,當即退了一步避過那根仍在燃燒著的木頭。他這才看清對方的樣貌,隻見是個眉目清朗的白衣男子,兩手空空,單薄貼身的衣衫也不見得能藏下什麼兵器。
見那白衣男子抬手,他連想也不想便將手中的木頭擲了出去。那一擲他已竭盡全力,料想得對方避無可避,然而眼前銀光一閃,那根木頭竟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止住了去勢,隨後砰地一聲掉在地上,火星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