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拖著傷殘的身子把解藥帶回來的時候,卻看見紅綃帳裏交·纏的影子,聽到他一聲聲溫柔的喊著:玉娘 ̄
他曾經溫柔的吻過她的眉心,我此生隻會溫柔的喚夕瑤。
他曾經擁著她賞月,無比認真的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曾經小心翼翼的為她畫眉梳妝,承諾一生隻會有她一個女人。
·························
那麼多的曾經,那麼的刻骨。如今都化作毒一寸一寸的腐蝕著她的一切。竟然比生生折斷胳臂還要疼。
當所有的謊言被現實扯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傻傻的愛著一個人,捧上自己的一顆完整的心,卻被踐踏得碎成粉末。
甘願獻出自己的一切隻為他的解藥,背棄師門,舍棄自尊,最終得到居然是這樣不堪的一幕。夕瑤痛恨的是背叛,最痛恨的是遺棄。
而如今自己做了自己最痛恨的人,也再一次被遺棄了。
“冷妃,屬下也是奉命行事。”眼前的這個暗衛的統領雨寒淡淡地開口,“王爺有令,斷了您的手筋腳筋。”
“我冷夕瑤--如今--竟是他的--心頭大患了嗎?”她的聲音已經不再有碧珠撒玉盤的清脆,連嘶啞都算不上,甚至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費力,就像無數的針尖不停地刺進她的咽喉,她的聲音已經被毀了,徹底毀了,如同她的心一樣支離破碎。
雨寒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額頭靠著門框,癱坐在地上,漆黑的長發沾上粘稠的血液而淩亂無比,臉上也是斑斑點點的血漬,整個人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一般的可怖,隻是那雙眼睛還有幾分活氣並且死死地盯著那屋內的紅綃帳內。
哪裏是往昔那意氣風發、美豔絕絕的冷妃呢?但是他沒有一絲的遲疑,更沒有一絲的憐憫,用匕首幹脆利落的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
而往日裏的冷妃對她自己也是這般冷漠無情,即使是這樣常人無法人受的疼,她卻自始自終沒有皺一下眉。甚至這樣的狼狽依然不失那份凜然。
他哪裏知道,冷夕瑤已經斷了一隻手,有哪裏來的直覺去感受到疼,而手腳上的疼又怎麼及得心口上的疼痛。
心灰意冷,早如死灰,卻手筋腳筋已斷,且寒毒複發,進不得,退不得。當初冷豔的冷妃,竟也落得如此下場。
那日裏,耳邊都是那樣淫·靡的聲音,那一聲一聲將她的心淩遲。
夕瑤徹徹底底地成了手腳不能動、不能言語的廢人,最終身疲力竭的倒下了。夕瑤最後一刻的清醒裏,隻有一點意識,如若我活著,定要宇文玨生不如死。
她以為自己死了,這該是那宇文玨的慣用手段才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他向來不會留下後患。
夕瑤卻是幽幽轉醒,原來天已經黑了,今夜殘月如鉤,難以分辨四周的景色,卻是可見累累白骨,還有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她知道這是棄屍的亂山崗。她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宇文玨是認定自己死了吧,才令人把她扔到這棄屍山崗來吧。
可惜她此刻還活著,宇文玨總不會忘了冷夕瑤是怎樣睚眥必報的一個女子了吧。
原本初春的天氣便是潮濕陰冷的,而此刻又是陰雨綿綿的預兆,夕瑤知道自己必須盡早離開,否則不是凍死,也是餓死,最後被那些屍鳥啄食,變成一堆白骨。
可是夕瑤不能死,她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死去,她夕瑤要一絲一縷讓宇文玨千倍萬倍償還這些痛。夕瑤從來都不是聖賢女,那麼自此她夕瑤從宇文玨給她那個溫潤的夢中醒來,也便是他宇文玨夢魘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