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百裏夜著秘書到樓下去接。接上來的是一對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夫妻。
這是百裏夜第一次見兒子同學的家長,這種感覺很奇怪,是可以讓他不由自主地放下自己本身的地位來進行的一次會麵。
於是他親自起身相迎,再與對方一起坐到了客座的沙發上。秘書送茶來的時候,他還主動先讓了對方!
對此,百裏夜自己都覺得好笑。原來身份地位再高的人,也是有自願放下身段的時候,就看你要見的人是誰。
而現在,他要見的不是什麼大人物,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家長,可是卻讓他有那種想要與之平行的欲望。
他知道,這是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的孩子,父母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來的那對夫妻沒想到百裏夜還挺好接觸,一時間放下心來。臨來之前他們幾乎是按著被國家領導人接見的規格來準備的,沒想到完全沒用上。
兩人除去了緊張,總算是能說得出話來。就聽那個男的率先開口,衝著百裏夜點了點頭,然後恭敬地說:
“百裏先生,今天冒昧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是我們實在是因家母所拖,必須得來這一趟啊!”
這樣的開場白讓百裏夜有些錯愕!他以為對方的到來是因為學校的事,這才以一個普通的學生家長身份來麵對他們。可這一開口竟是扯出了一聲“家母”,便讓他覺得事情隻怕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一有了這般想法,之前那種努力做到的平易近人便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是的,他放下姿態是為了兒子,可若事情不是以兒子為中心點來出發,那麼,對麵這兩個人立即就變成了另外一種身份。他無需親和,隻需要冷下神來,以自己一慣的樣子來麵對,就好!
百裏夜情緒的變化沒有逃得過那對夫妻的眼睛,女人似乎有些害怕,可那男的咬咬牙,盡量讓自己的頭低下一些,以便錯開百裏夜那帶著寒意的目光,然後硬著頭皮再度開口,道:
“對不起,我們是看到了百裏喬朗小朋友的體驗表,當時恰好母親也在場,這才覺得很有必要來見您一麵。這個……這個……”他的話說得有些結巴,明顯是被百裏夜的氣場所震懾。可是既然已經來了,話又不能不說,隻好硬著頭皮從隨身帶的公文包裏帶出一張紙來推到百裏夜麵前,然後道:“這個是朗朗的體檢表,前幾天國際學校給學生做了一次體檢,兩個孩子不小心把表格給拿錯了。我們當是自己孩子的去看,看到血型這裏才發現不對勁。當時我母親也在場,我隨口就問了句‘這是誰的表格,拿錯了吧?怎麼還是孟買血!’”
他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再道:
“我把這話說完才意思到這是有多意外!孟買血全國範圍內隻怕也超不出十五例,而巧的是,我的母親剛好是這種血型。這種血型有一定程度的遺傳,但是在我們家裏,我卻隨了父親,隻是普通的O型。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很半天都沒有可是出來,因為百裏夜的臉色已經比之前又寒了幾分。
隻是他不知道,這種寒意並不是因為不高興聽到他說的話,百裏夜隻是通過這些話而想到了某件事情。
沒錯,喬朗是稀有血型,這一點是遺傳喬季卡的。喬季卡早在當初為他進行骨髓移植的時候就被瑪瑞蘭那邊查出是孟買血型持有者,後來他醒了之後聽說這個事,還覺得很有意思。這個女人真奇怪,骨髓稀有,血型也稀有。後來他一直在想,喬季卡當年被齊樺害的去墮胎大出血時,是靠什麼活過來的。不過這事情他沒敢問,畢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但凡會讓喬季卡想起從前的事情,他就是再好奇,都可以忍住不問。更何況,現在喬季卡是活下來了,那就說明當時雖然大出血,可也沒到非要輸血不行的情況。不然孟買血型以當時她們喬家的情況是很難求得到的,更何況她那時還不敢告訴家裏。
他心裏想著這些,麵上的表情自然不是很好。因為對方專程來問這血型,又點出他的母親就是這種血型,那是不是說……
“百裏先生。”對方見百裏家半天不吱聲,不由得探問了一句:“您還在聽嗎?”
百裏夜點頭,道:
“你繼續說。”
那人咽了咽口氣,再抬手往額上抹了一把,繼續道:
“我……我們,我們私下裏打聽過一下。因為我母親說全中國有這種血型的人太少了,而聽說您的夫人正是其中一例。她一定要我們查查您夫人的身世!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查這種事是挺招人煩的。但我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她總說自己沒多少日子活頭了,說這件事情如果不給查,她就再也不吃飯也不吃藥,幹脆死在家裏。我們沒辦法,隻好拜托人去查。查到以前跟喬氏董事長及夫人有些交往的人,這才打聽到他們一直很奇怪喬夫人是什麼時候懷上孩子的。因為他們似乎沒見喬夫人的肚子大過,好像是出了一趟國,回來的時候就說有了孩子,但很多人記得,那孩子抱回一的時候明明都很大了,不像是剛出生幾個月的。我們把這個結果告訴給母親,母親這才說了實話!原來在她生下我之前,還曾經懷過一個女兒,後來因為……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把那個女兒放到了福利院門口。我母親說,很有可能現在的百裏家少夫人就是她當年遺棄的女兒!她不乞求女兒原諒,也不想沾女兒的光,母親說她隻想再看女兒一眼,所以……所以讓我們來跟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