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危險協議(1 / 3)

潺潺把所有的往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她的真實姓名和身份,八年前她的家人如何慘死,她如何加入虛花門,八年後她又是怎樣血洗程家。潺潺以平靜的不合常理的聲音心如止水地娓娓道來,卻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訴更加令人揪心。話音未落,淩子澈早已如遭雷擊,呆在當場。

沉默半晌,潺潺以無比淒涼卻又不含絲毫溫度的聲音緩緩地道:“潺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你我之間又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你叫我如何麵對你?如今我大仇已報,你若想為父報仇,潺潺隨時恭候。”說罷飛身而去,隻留下呆若木雞的淩子澈獨立林中,動彈不得。

潺潺飛奔林外,靠在一棵大樹上,許久平複不下心中翻騰洶湧的情緒。曾經她是多麼害怕淩子澈知道這個事實,可如今竟是由她這個最怕他知道的人親口說出來了!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潺潺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他,如果不把這件事清清楚楚地擺在二人麵前,時時刻刻用這件事提醒自己,她潺潺恐怕早晚又會回到淩子澈身邊。沒錯,她是要通過這個殘酷的真相讓自己斷了念想,也讓淩子澈斷了念想,這樣她才能繼承韓芷仙的遺願,做好虛花門的宗主,殺了鍾塵軒為師尊報仇,一統魔門乃至整個武林。況且紙包不住火,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與其讓淩子澈從別人口中得知真相,還不如讓她親口告訴他。結束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潺潺,現在該是你全力以赴完成師尊遺願的時候了。想到這裏,潺潺猛吸了幾口冷入骨髓的空氣,向趙匡胤的宅院掠去。

淩子澈跪在雪地上,隻覺得心內一陣絞痛,呼吸不暢,他把頭深深埋進厚有尺餘的雪裏,刺骨的寒冷讓他的頭腦清醒了很多。當初徹查程家滅門慘案一事時他隻確定了是韓芷仙所為,哪曾想竟是……家人死時的慘象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可一想到八年前潺潺一家同樣慘死的情景,淩子澈的心隻感到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苦,卻生不出半分恨意。因為他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如今,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潺潺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了,也終於得到那個他苦苦尋找的解釋了。可現在,他卻寧可從未知道過。想到這裏,淩子澈不禁仰天長嘯。誰能告訴我,這筆賬到底應該怎麼算?!

與潺潺的緣分,難道真的就隻能到此為止了嗎?

他還會去找潺潺報殺父之仇嗎?

翌日清晨,趙匡胤關心地詳細詢問了潺潺的身體情況,確認她已無大礙後才極其不舍地送她上路。而那些昨日走散的兵士還是毫無音訊。

淩子澈發了很重的高燒,今早被趙素言發現後就一直昏迷不醒。趙素言為他找來大夫,開過了藥,便在他身邊照顧著他。不知是因為要照顧淩子澈還是對潺潺有種莫名的抵觸和敵意,趙素言根本沒來為潺潺送別。趙匡胤替妹妹道歉後,與潺潺並騎馳出。

冬日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昨天的積雪大半已經融化,大地開始露出早春的氣息。

昨夜潺潺練了一夜的功,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此刻望著眼前晴雪初溶的景象,她的心雖仍如刀割一般,臉上卻早已恢複了靜若止水的神情,向趙匡胤客氣地道:“其實不用勞煩將軍,潺潺自己回去絕不會有問題。”

趙匡胤微笑道:“就算昨日沒答應過潺潺姑娘,今日我也不會讓姑娘自己回去的。”

潺潺奇道:“哦?那是為什麼呢?”

趙匡胤一本正經地道:“因為我趙匡胤交定了潺潺姑娘這位朋友,以後在長安還要多叨擾姑娘為在下指路,以防再遇到迷路的情況。多認認道路也未嚐不是件好事,更何況又有佳人相陪,趙匡胤都不想回開封了。”

潺潺掩嘴笑道:“想不到將軍的嘴上功夫也是一流的。”

看著笑靨如花的潺潺,趙匡胤不僅又呆住了,歎道:“趙某本來從不相信周幽王為搏褒姒紅顏一笑竟會烽火戲諸侯,以為那隻是寫史書的人為把責任推到一個女子身上的誇大其詞。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潺潺雖在與他做戲,但聽了此話仍感大為受用,假裝奚落道:“但願將軍別成為皇帝,否則曆史上恐怕會出現第二個周幽王了。”

本一句玩笑話,趙匡胤聽到卻猛地一震,呆望著潺潺透著溫柔輪廓的美麗側臉,脫口而出道:“若我真成為皇帝,潺潺姑娘可否願意做那褒姒?”這句話剛一出口,把趙匡胤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征戰這幾年,都是心懷家國大事,一心想為亂世出一份力,卻從未想過當皇帝和娶妻成家之事,也從未對哪個女子動過心,可如今麵對眼前的這個女子,他卻首次生出想要擁有她的念頭,因而這句話自然而然地便說了出來,但隨即他又有些後悔,怕潺潺把自己當成輕浮的登徒浪子,心中矛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