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像是在為冥王考慮,但是在座的人都是聰明人,不難猜出天帝的本意。
冥王既然提出來了,那也是早就有備而來的,他不慌不忙的道,“這點天帝請放心,翼兒在天界大婚之後,可以再回去冥界補辦一場,這樣既不為難,也不違背祖宗的規矩”。
天帝伸手順了下下巴的胡須,徑自沉吟著。
整個萬琞宮的內殿安靜極了,像是能聽到身邊人的淺淺呼吸聲。
邏孽徑自端坐著,坐的筆直,像是一隻骨頭戳在了後背上一般。
坐在她對麵的凡塵,有意無意的瞥了她一眼,然後黑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逝過什麼。
現在是天帝和冥王之間的對決,邏孽心中清楚,隻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罷了。
這邊天帝給凡塵和淺黛操辦婚事,想著增加他在聖神爭奪上的實力,馬上,冥王這邊就給洛翼來請婚了,而且是有備而來,不容置喙。
邏孽安靜的坐著,微垂著視線,到了現在,她仍舊不知道天帝叫她來的目的是什麼?
作陪?還是觀戰?無論怎樣,對她而言,她不亞於一次刮骨淩遲。
殿中放著一隻四腳的的紫金對頂香爐,爐蓋上麵用巧奪天工的手法,鏤刻處一個個細密的眼孔,青煙嫋嫋的從蓋子中飄出來,仿佛籠罩了整間內殿。
但是邏孽此時能夠聞到的,唯有身邊洛翼身上的龍涎香味道。
他之於她……是如此特別的存在,一千年了,她不記得是怎樣開始的,仿佛從有記憶開始,她就是愛著他的,為了他,她甘願以身破戒!
但即便是如此的愛,她也依舊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成婚……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或許並沒有許久,上座的天帝忽然將目光落在了垂著視線的邏孽身上,她在徑自出神,仿佛並沒有察覺,但是坐下的其他人,卻都是麵色各異。
洛翼輕輕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淺黛見狀,眼底深處埋藏著濃濃的悲傷,再看向邏孽,她眼中又摻雜了一抹恨意,悲傷和恨意糾葛在一起,至死不休;
溫流和邏孽一樣,自始至終都垂著視線,仿佛是事不關己,但是他垂著的睫毛下,遮擋的卻是一方幾乎心死的傷痛;
凡塵依舊表情淡淡,像是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夠左右他的思想,但是此時此刻,明確的說,當他看到邏孽邁步進來內殿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可抑製的痛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拿著一把很快的刀,又很快的割了下去,可能起初並不覺得怎樣,但是越往後,就越是疼的人撕心裂肺。
在座的人中,他不確定是否所有人都猜得到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他倒是期待自己會猜錯,看著邏孽那挺直的背,像是在訴說她很堅強,她什麼都不怕,他竟然突然覺得有一種心疼,莫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