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極則辱,情深不壽。短短八個字,卻道盡了邏孽的此情此景。
指尖輕顫,邏孽眼眶在一瞬間發紅,她微張著紅唇,抬眼往前前方,不遠處的圓桌上擺著一壇酒,她瞬間憶起了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
昨晚斷斷續續的畫麵,她也全部都想了起來,沒想到,在她如此傷心,難過的快要死掉的時候,竟然是凡塵過來救了她。
心中說不上是悲傷還是荒涼,邏孽緩步下了床,來到圓桌邊,看著桌上那一壇酒,她想到那日在觀星台上,她醉酒憑欄,凡塵與她淺談心事,那樣的月色,那樣的他們……
輕輕地眨了下眼睛,邏孽伸手打開酒壇之上的封布,霎時,一股清醒甘甜的味道迎麵撲來,端的是上等的好酒,邏孽不由得想到。
倒了一杯酒在綠色的琉璃盞中,邏孽緩緩拿到唇邊,不知道是酒香讓她憶起了凡塵,還是凡塵讓她覺得這酒香更加濃烈,她閉上眼睛,然後一飲而盡。
清涼的酒水順著喉管一路下滑,開始是清澈醒腦,但是不過片刻,胃腔中便漸漸傳來發燙發熱的感覺,接著,這感覺越發的明顯,終至到了滾燙灼熱。
體內有一股血氣上湧,邏孽不由得伸手掩著唇,咳嗽了幾聲。
她感覺的到,自己體內有一股純正的靈力,這靈力並非她本身所有,而是帶著修煉了千年的純陽之氣。
凡塵……是他。
心中正五味雜陳之時,邏孽偏聽到外間傳來很小很小的聲音,那是她朝思暮想,熟悉到近乎侵入骨髓的聲音。
“妖皇起來了嗎?”
聲音低沉,但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盛氣,是洛翼。
守在寢宮不遠處的行雲回道,“回上神的話,還沒呢”。
洛翼好一會兒沒有出聲,邏孽微微皺眉,臉上的神色是落寞的近乎絕望。
就在邏孽以為會聽到他轉身離開的腳步聲時,洛翼卻又極輕的聲音道,“你先下去吧”。
“是”。行雲應聲,然後緩步離開。
邏孽鼻間是洛翼身上的龍涎香味道,雖然並不濃鬱,但是她感覺得到,他沒有走,他就站在門外。
兩人之間僅僅是一門之隔,邏孽抬頭,望著朱紅色大門上映照的淺淺影子,他們之間如此近,當真是觸手可及,但是為什麼,她卻從未覺得他們之間這樣遙遠過?
披著一身紅紗,邏孽坐在圓椅上,在她十步開外的門外,就是長身而立的洛翼。
邏孽也曾心跳加速過,她以為他會進來,她擔心不知道麵對他時,她要說些什麼才好。
但是當他長久的立於門外,並不敲門,更沒有進來的打算時,邏孽才發現自己那顆曾紊亂過的心髒,竟是逐漸平穩,穩得近乎一成不變,像是不跳了一樣。
洛翼從卯時來的,一直站到巳時,天空的太陽曾將他的影子打在門板上,透過來,映入邏孽的眼中,也曾漸漸偏遠,終至她一絲一毫都看不到。
邏孽挺直了背,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她在賭,用自己所有的不甘和心疼去下賭,如果洛翼進來,她會放下一切,不顧一切的去求他,求他不要跟如墨成婚,她真的很喜歡他;如果他不進來……那她也就失去再拚一次的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