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流不出聲,靈惑則微微皺眉,幾乎不可思議的道,“你……你別告訴我……”
像是想到了什麼,靈惑臉色陡然大變。
溫流已經不作答,但卻也不否認。
靈惑終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怪不得他覺得凡塵怪怪的,原來……是焚寂,已經過了一千多年了,他終究還是固執的選擇覺醒。
“那洛翼呢?!”
靈惑盯著溫流,一臉的急切。
溫流一張如玉的麵孔,因為冰冷,看起來更加的俊美如鑄,他出聲回道,“我不知道”。
既然溫流肯回答,那就一定是真的,對此靈惑並不懷疑。
“如果焚寂回來了,那以他的性子,又怎麼會把聖神之位讓給洛翼?還肯……娶淺黛?”
靈惑徑自說著,臉上帶著深深的迷茫。
溫流當時也是如此問的,但是焚寂回答他的話,卻令他永世難忘。
過了很久,溫流才出聲回道,“一千年的時間,也許足夠改變一個人,焚寂雖然回來了,但他畢竟是在凡塵的身上覺醒的,他也擁有凡塵這一千年來的所有過往。靈惑,他變了,他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驕縱冥王之子了”。
靈惑見溫流臉上帶著深深的悵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是終究還是不能相信。以他對焚寂的了解,那樣一個驕傲到甚至自負的男人,又怎麼會因為時間而磨礪了本性……
翎羽殿中,邏孽一個人從早坐到晚,她腦海中可以記得起自己同凡塵之間發生的一些過去,也很清楚,但她卻總是隱約覺得,似乎還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未曾想起。
如此倔強的想著,想到胸口發疼。
當洛翼一身黑色的錦袍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一身白衣的邏孽,端坐在軟榻之上,伸手扶著胸口,臉色蒼白無血色。
邏孽也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她一抬頭,就對上了洛翼那雙漆黑的眸子,兩人隔著數十步站著,久久無言,就像是沉溺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洛翼先邁步跨過了門檻兒,來到邏孽身邊,他很隨意的伸手覆上邏孽的額頭,然後輕聲道,“大殿這麼涼,怎麼不去寢宮?”
他聲音很輕,邏孽恍惚間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
但隻不過片刻,邏孽便看到了洛翼身上,那象征著妖界統治者的彼岸花圖騰,那樣的妖豔,這才是洛翼。但她為什麼會恍神間,覺得他是凡塵呢?
她微微蹙起眉頭,洛翼已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內殿走去。
路上,邏孽跟在洛翼身後半步遠的位置,不著痕跡的將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洛翼的手微涼,跟她記憶中的很不一樣。從前她總是和喜歡躲在他的懷中,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對,是溫暖,因為溫暖,所以下意識的想要靠近。但是此時此刻,邏孽卻覺得洛翼身上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傲然,這氣質有些冷,不能溫暖她。
兩人一路來到了寢宮,洛翼按著邏孽的肩膀,讓她坐在寬大的座椅上,他則來到衣櫃前麵,伸手打開衣櫃,他本是想找一件披風的,但是目光卻不可抑製的被一抹鮮豔的大紅所吸引。
邏孽素來喜穿紅色,這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邏孽又很怪,她的紅色衣裙上不許有任何的修飾,就是一片紅,所以當洛翼看到角落裏那抹繡著金線的紅裙時,他的手就不受控製的伸了過去。
扯出紅裙的一角,當洛翼看到那象征著婚嫁的金色圖紋時,他漆黑的瞳孔中就這樣蒙上了一層深深的悲哀。
邏孽見洛翼好一會兒都沒動,她邁步來到他身邊,卻看他手上攥著喜服的一角,一張妖異的麵孔上,冰寒一片。
心猛地被刺痛了,邏孽也不知道為何,隻道是因為洛翼的神情,所以她才會難過。
將喜服從洛翼指尖抽出,邏孽關上了櫃門,她出聲道,“洛翼,有人塵封了我一段記憶,我不記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洛翼就伸出手,將她擁入了懷中。
“什麼都不用解釋,我不會懷疑……”
邏孽被擁入一個有些冰涼的懷抱,聞著他身上的淡淡香氣,她忽然覺得鼻頭一酸,就這樣埋下了頭。
洛翼的擁抱不會勒的她很緊,但卻是一個近乎禁錮的姿勢,宣示著主權的擁有。
邏孽心想,這才是洛翼,看來她是真的恍惚了,所以才會覺得這樣的感覺,像是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