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夜垂首叩謝。

這一場連帶著婚姻的比賽就這樣開始了,從頭至尾,沒有人來問過寧嵐的意見,而她坐在一邊,臉上早就麵無表情了,若不是寧嵐的提醒,恐怕以她的性子,現在早就衝上前去,告訴皇上,她要嫁的人是慕容明夜。

寧嵐沒有發覺,她身邊的寧寒臉色比她還要難看,他一雙灰色的眸子中,繁複的花紋似乎像是破碎的紋路,逐漸彌漫開來……

如此一來,霍封寂和慕容明夜的心意都以表露,非寧嵐不娶,這回倒是顯得吏部尚書的女兒一個人有些尷尬了。

皇上出聲道,“吏部尚書大人家的女兒又中意哪家的了?”珍兒垂著視線,臉色早就白了。

好在吏部尚書還是見過大場麵的,他忙恭聲回道,“謝陛下和皇後娘娘掛記,小女才疏學淺,臣還想留在身邊多教導幾年”。

皇上淡笑著道,“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朕能理解,好了,那這事兒就先作罷吧”。

吏部尚書叩謝,然後帶著女兒回到座位上。

今夜這一場壽宴,端的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有驚喜,也有驚嚇,即便在這場爭婚風波之後的兩個時辰中,都是鶯歌燕舞,歡聲笑語,但是眾人心中還是不免餘驚和玩味。

好容易等到宴會結束,送走了皇上,皇後和各宮嬪妃之後,眾大臣才可以退殿,寧嵐想要站起身,但卻突然發覺渾身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寧寒伸手拉起幾乎癱軟的寧嵐,扶著她,一起往外走。

在半路上,將軍府的慕容塵和慕容明夜過來,兩家聚到一起,慕容塵和寧遠航先是對望一眼,然後輕聲歎氣。

慕容塵道,“寧兄,剛才殿上的事情,是小兒不懂事了,連累了太師府”。

寧遠航道,“慕容兄,咱們之間還用說這個嗎?明夜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和嵐兒的婚事,就算今夜明夜不提,也是在咱們老哥倆心中的,隻是……”誰想到會突然間殺出一個瀾妃來啊。

說到這裏,大家俱是沉默,畢竟皇宮重地,怎麼也不能輪到臣子來議論天家長短。

被寧寒扶著的寧嵐,看著麵前幾步遠的慕容明夜,她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慕容明夜走上前,輕聲道,“不要哭,我不會讓你嫁給除了我之外的人!”

聲音雖輕,但是這份篤定,卻是像拚了命似的。

寧寒灰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宮燈的亮光,看起來煞是美豔,抿著好看的唇瓣,他沒有出聲。

寧遠航道,“我們出了皇宮再說吧”。

慕容塵也是點頭,安慰了寧嵐幾句,就帶著慕容明夜離開。

上了馬車之後,寧嵐一直強忍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寧遠航見狀,也是心疼不已,他出聲道,“嵐兒,今日這樣的情況,爹也隻能明哲保身,不能讓整個太師府都跟著搭進去”。

寧嵐隻是看著某處,眼淚像是一粒粒的珍珠,順著臉頰往下流著。

寧寒抽出她身上別著的絲帕,幫她擦掉眼淚。

寧遠航歎了口氣,然後道,“爹知道你心裏麵一直都有明夜,說實話,爹 也不想讓你嫁給天家的人,畢竟一入宮門深似海,而且照皇上對七皇子的寵愛,難保七皇子以後不會繼承大統,到時候你可就不是一個人來侍奉夫君了……”

寧嵐的眼淚忽然變得更多,委屈充斥了心間,她腦海中忽然想到那日的一幕,霍封寂背對著她,對她道【你喜歡慕容明夜,那他也喜歡你嗎?】

瀾妃娘娘她從沒有見過,為什麼瀾妃今日卻說中意她很久了?難道她經常聽到自己的名字嗎?

瀾妃是霍封寂的生母,霍封寂又對自己……

寧嵐閉上眼睛,雖然她不願意去相信,但是一顆心卻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麵想。

與此同時,瀾妃的宮中,霍封寂坐在軟榻上,不遠處就是瀾妃,他抿唇不語,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瀾妃則是抿了一口茶,然後微微皺眉,叫宮女們下去,側頭看向霍封寂,開口道,“封寂,額娘已經替你要了寧嵐,以你父皇對你的寵愛,他自是不會把寧嵐嫁給慕容家的,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