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安一直以為自己運勢還不算差,這一次卻不知道撞了什麼忌諱,竟沒走出多遠就遇上攔截的人了。
此時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圍住清安,一陣風從樹林間吹過,樹葉嘩啦啦地響。一片樹葉從樹上飄落下來,清安揮刀招架住幾把攻來的劍,反手一錯蕩開攻勢,刀尖一點寒光劃出一道弧線,刀勢恰好將那片樹葉一分為二。
清安雖把一把刀舞得虎虎生威,可一把刀扛著好幾把劍,時間長了如何也是撐不住的,於是便一邊閃躲一邊找著可以逃脫的空隙。就在這當口,幾人間的打鬥局麵突生巨變,先前零散的打法整合起來揉成了一個整體,似乎是用了什麼陣法,幾乎沒有空隙可乘,攻擊也愈發猛烈了。清安一個人招架起來實在是吃力,一時躲閃不及肩上硬抗了一記刀劈,心下咯噔一聲,暗歎一聲揮刀全力支撐著。
大概是清安果真運勢不差,正刀劍拚鬥之間一隊人馬又躥入戰局,來人與先前場內黑衣人人數相差無幾,攻擊起來竟是清安和先前的黑衣人都不放過。清安頓時了然,這是禮親王和京城裏那位的人撞上了。兩方人馬放在一起,這時便能看出其中的差異,禮親王在軍中聲望極高,手下的人拳腳中便走了軍隊裏的路子,而另一方則是宮中禁軍的風格。因此兩邊人馬雖都著黑色勁裝,卻倒也能分清敵我,隻是要同時提防清安和另一方人馬,總是要分出心神來,混戰之中便出現了空隙。混戰中清安身上壓力輕了一些,瞅準一個空隙便左腿一跨,身形一低滑了出去。
兩隊人馬此時卻是顧不得清安了,哪一方想要退出站圈去追清安都會被另一方拖住,於是清安便在他們眼皮底下就這麼溜了。
“那丫頭都跑了,我們還要鬥嗎?”一個黑衣人大聲喊道。另一方中有人冷笑道:“說得好像你們沒有在混亂中通知附近的其他人似的。”原來兩方人馬見陷入混戰中,擔心清安順利逃脫,便都給在附近的其他人送去了消息,這時既沒有什麼顧慮,便依舊纏鬥起來。
此時清安一脫離出來便向一旁的林中直射出去,調動全身的力氣飛奔而去。不料才行出一刻鍾左右的時辰,清安耳邊突然聽得一聲女子的輕歎聲。清安警覺,抬眼向前望去,隻見前方十米左右處的樹幹上立著一個穿青白長裙的女子。那女子挽著發髻,頭上插了一隻青玉珠簪,身材窈窕,看著像是個溫婉的南方女子。
“啊呀,還是個挺標致的小姑娘呢。”那女子掩著嘴輕笑。
清安卻聽得心裏毛骨悚然,一邊強自鎮靜道:“織雲娘娘。”,一邊橫過刀在胸前。
一道綢緞淩空向清安襲來,轉眼間便到了清安的麵門前,清安揮刀擋下,那綢緞退去才覺得虎口被那綢緞上的勁道震得發麻,一時竟有些握不住刀。
“嗬嗬,小姑娘知道我呢,還長得這麼標致,殺了真是可惜呀。”那傳聞中殘忍凶性的織雲娘娘此時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仿佛她現在做的不是殺人放火這樣的事一樣。
清安攥緊手裏的刀,一雙眼睛緊盯著織雲娘娘的動作。逃?現在這種情形哪裏逃得掉?好歹也得尋個空隙才有逃跑的機會,她現在隻要一從織雲娘娘身上移開注意力,隻怕就會死得不再死了。織雲娘娘話音剛落便從衣袖裏突然抖出一把繡花針,向清安甩來,清安一個旋身,繡花針撞在刀身上,發出“鏘鏘”的聲響。
清安用手背蹭掉嘴角溢出的血沫子,方才的繡花針終究是沒能全部躲過,幾根針插在了清安的腰間和腿上,先前肩上受的刀傷這時因揮刀也牽扯得格外疼痛。還好織雲娘娘的針上沒有淬毒,若遇上的是醉紅樓,清安怕是現在就躺下了。
不等清安喘氣,織雲娘娘又是一道綢緞打來,清安兩手撐了刀擋住,這一次竟比先前的勁道還要大,清安兩手虎口均撕裂開,血流得滿手都是。到這危及性命的關頭,清安又渾渾噩噩地想到了之前糾結過的問題,我要保些什麼?就憑這上不得台麵的拳腳又能保得了什麼?作為季婠婠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所有從手中失去,身為清安的她也連性命都保不住。這些年清安鮮少想起季氏的一切,大抵是覺得既然應了師父便是承諾不再追究前塵往事,楚延那次就已是出格了。可而今生死關頭,那些事卻還是忍不住從記憶深處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