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座城的水源都投了毒，雖第一時間發現便通知了全軍上下，但正值飯點時間，還是損耗了好幾百人。中毒的人都被集中在彤關的中央廣場上，殷熾軍內僅有的幾個隨軍軍醫圍在一邊一籌莫展，殷熾國內經濟醫療等技術本就不比大欒，此時更是對中毒兵士毫無對策。
墨柯此人，雖是好奇襲，卻也是崇尚正正當當對敵的，對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向來不齒，如今被餘易用這種伎倆暗算，心裏很不得將其刮骨食肉。
如今城內水源自是不能用了，又恰逢天公不見憐，彤關之地氣候本就莫測，此時先前的暴雨竟停了下來。城內房屋裏殘留下來的食物和水更是沒人敢去碰了，墨柯隻得下令全軍稍作休息，隨後便作離開彤關的準備了。
“將軍！”
“又有何事？”墨柯一顆心頓時揪起來，喝問道。
“先前搜城時未察，城內房屋屋頂上竟都遺棄有死掉的灰鼠和黑鴉的屍體，雙目皆被剜出死相極為怖人。”
墨柯氣極反笑了，冷笑道：“通知下去，讓大家不必驚慌，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粗鄙伎倆，我倒要看看這蘇譽要還有什麼手段。”殊不知在他沒有注意的地方手下幾個副將都抿緊嘴唇，臉色陰沉，又有驚懼之色。
“前路不清，途有穢水，野火叢生，聖烏與汙邪同命，”
“蘇將軍這是何意？”三天前於餘易的營帳中，戚長歌頗為疑惑地問道。
“這是殷熾西域的一句古語，西域向來盛行鬼神之說，這一句古語便是觸怒魔神天降大難的預兆。”蘇譽從小喜好讀些閑談異誌，對這種鬼神之說頗有些研究，“若是古語中所言皆應驗，西域人便……”
“將軍！前方……又……又出現，一處野火。”
“不過是一兩叢野火，有什麼好驚慌的！下次這種小事就不必通傳了。”墨柯暗自埋怨這些西域人真是礙事，竟被這點小伎倆糊弄。
傳令的兵士還未褪下驚懼的眼神猶疑地朝墨柯手下的幾個副將看去，幾人皆是臉色晦暗，其中一人終於站出來衝墨柯道：“將軍，屬下認為這不是小事。古人有言，‘前路不清，途有穢水，野火叢生，聖烏與汙邪同命。’這可是天降大難的預兆，屬下認為行軍之事要再作商議。”
“嗬，少拿你們西域那些荒誕的東西來說事，畏畏縮縮，有負我殷熾男兒健勇之名！”站在墨柯身旁的另一個副將麵露譏笑道。
先前臉色晦暗的那幾個副將霎時臉色漲得發紫，登時雙目圓睜瞪向那說話之人。此時殷熾領軍中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方，一方是出自東域的墨柯及手下兩名副將，另一方是除他們外的出自西域的三名副將。殷熾國內以西為西域，以東為東域，兩地地理環境人文風俗皆有差異，兩地之人平日裏本就時有摩擦，而這次協同作戰以東域的墨柯為將領，西域人本就不滿，這廂古語遭到褻瀆更是惱怒，兩域之間呈劍拔弩張之勢。
“不得無禮。”墨柯拍拍同樣來自東域的那名副將的左肩，卻不再對是否再議行軍路程作出任何表態，明擺著是不理睬西域古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