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此時的靜心苑內寒依默依然昏迷,不過聽戚止修說傷無大礙,隻是因為身子太虛,所以暫時昏迷還沒有蘇醒,喜兒按戚止修的吩咐,裏裏外外收拾忙活了一個下午總算打掃幹淨了,還幸虧了靜兒幫了不少忙。
當然靜兒原本是想留下一同照顧寒依默,可是皇上未準,她也不敢擅自留下來,幫忙打理完就匆匆忙忙的離開,回鳳熹宮去了。
更鼓已經響過三更,見寒依默任然昏睡著,一旁的靜兒也開始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這一天裏裏外外的事,她也忙的累了,所以睡的很沉。
一個黑影靜悄悄的落在了靜心苑的園子裏,因為這裏是地處偏僻的冷宮,所以並沒有守衛,隻有任然昏迷不醒的寒依默和熟睡的喜兒。
夏日的夜風吹在身上甚是涼爽,墨藍色的長袍,衣擺在風中輕輕的擺動,一條藍色的絲帶在腦後輕輕的綰起少許青絲,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漆黑的夜空下,他彷如一個不入凡塵的仙子,如此衣袂飄飄。
他本不想再踏進這個院子,對於這裏,或許這整個後宮中的人都沒有他來的熟悉,來的刻骨銘心,這是靜心苑,是冷宮,卻留著他痛苦的回憶。
可是他還是來了,為了她,他再次踏進這個另他不願記起的地方。
輕輕的推門入內,修長的手伸入懷中,從衣袍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打開瓶塞遞到喜兒的鼻翼處晃了晃,重新蓋好,收入懷中。
然後轉頭走向寒依默的床邊,定定的看著趴在床上的女子,兩道濃密的俊眉慢慢的緊蹙了起來,狹長的鳳眼中原本的氣憤鄙夷卻突然消失不見,被憐憫心疼漸漸代替掉。
他輕聲坐到床邊,手指撫上她慘白的小臉,指腹觸及到她細膩的皮膚傳來的卻是灼手的熱燙。
他陡然一震,修長的大手移到她額頭探了探,原來她在發燒。
當他聽說皇後毆打貴妃時,他是那麼緊張,緊張到心緒不寧,他的素兒到底怎樣了?那個女人居然敢打她?
本是心疼不已,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無法堂堂正正的去關心素兒了,她的身邊如今有皇兄,她已是皇兄的人,怎會稀罕他這麼一個王爺來照顧。
可是他來了,不能堂堂正正的去關心她,出現在她身邊,那麼他至少他可以幫素兒教訓那個傷她的人。
來之前他已經打聽到素兒並無大礙,聽說皇後被杖責二十送往靜心苑,他俊俏的臉上帶出一絲陰狠,他是王爺,他當然知道靜心苑就是冷宮,而且她被杖責了二十?
對於傷害素兒的人他絲毫不心疼,他來靜心苑也並非探望,隻是抓準了時機打算來羞辱一下她,因為她傷了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要討回來,這無非是個最好的機會。
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是人們能左右的,計劃也遠遠趕不上變化。
當他踏進房門,看著幾日前那個囂張的女子卻毫無生氣的就那樣靜靜的趴在床上,原本絕色的小臉此時也毫無血色,薄唇上還帶著明顯的貝齒傷痕,即使是熟睡中依然蹙著眉頭,他的心軟了,所有的不滿頓時都消失殆盡,在多羞辱的話此時連半個字也說不出。
雖然自己是抱著羞辱她的目的而來,可是他怎樣也沒有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不是鐵石心腸,而眼前這個女人曾經能對他的想法清晰明了,雖然她表達的方式是自己討厭的,可是他心裏卻承認,如果不是她告訴他自己不願去接受的事情,或許如今自己還生活在失去素兒的悲痛中。
而此時,素兒那皇兄定然是一直陪著,她這個皇後傷成這樣,卻孤零零的身處此地,在這冷宮寂寥的讓人心疼,不曾想過她會傷成這般,終是將所有的憤怒通通拋諸腦後了。
“水……水……”寒依默發幹的嘴唇輕輕的一張一合,發出細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