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夢裏吧,歌聲喃喃似遠似近。四周混沌初開,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見。突然有一絲光亮微弱的透出來,遠方好像有人在急切的呼喚。
薛禾。薛禾。韡禾。一聲聲,似悲切,似期盼。
這是夢裏麵嗎?慢慢的,光亮越來越大,仿佛能刺痛人的眼。頭疼的快要炸掉,全身似乎被壓過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薛禾睜開眼,映入眼簾是縱橫交錯的木梁,飛揚的四角屋簷後是黑沉沉的天空。
她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感到身下是堅硬結實的木板,硌的她渾身一陣陣的酸痛傳來。
硬撐著被摔疼的身子,她坐起來細細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入目之處皆是一派荒涼破敗的場景,她所躺在的地方是一個像古代路邊的四角涼亭,而且,現在還是深夜,這裏隻有幾盞紙糊的燈籠。
涼亭四周飄蕩著幾縷白色的輕紗帳,紗帳飛揚,映襯著微弱慘白的燭光,就像是人跡罕至的鬼片戰場!
風一吹,紙糊的燈籠打了個轉,上麵好像有字跡一閃而過。
她這才抬起頭,仔細的打量紙糊的燈籠,突然,薛禾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一股涼意從她的腳底漸漸升起。
那是一個大寫的、黑色的、龍飛鳳舞的“奠”!
這裏是靈堂?怪不得她覺得如此的怪異,伴隨著陰風陣陣,薛禾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心底的疑惑和恐懼一圈圈的擴大,她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薛禾記得此刻的她還在人潮湧至的大街上,那種熱鬧和喧囂仿佛還在耳邊。
薛禾暫時沒有辦法理會她為什麼在這個異樣的環境,她慢慢的瞌上了眼,剛剛發生的事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清水鎮的百貨大廣場上噴泉雪亮的水花四濺,那天淒豔如血的殘陽如一筆濃墨重彩的水畫渲染開來。
飛馳而過的汽車同冰冷堅硬的水泥地摩擦而過的尖銳聲,還有人們因為驚恐而睜大的雙眼!
血!一大灘刺目殷紅的鮮血從那個雙眼緊閉的少年身下流出來。那個曾經飛揚跋扈的少年安靜的躺在那裏,好像睡著了一樣。
薛禾身形一晃,發瘋了一樣擠入人群,撲到少年身邊,她的心口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長長的指甲因為用力在地上刮出幾道血痕,膝蓋處碎骨的劇痛她卻恍然未覺。就這樣緊緊抱著少年。
薛禾的耳朵嗡嗡作響,死死的咬著下唇,拚命忍住眼中打轉的淚水。
車禍。她的弟弟-薛沐年,遭遇了車禍!
隨著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響,她心中的惶恐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心頭,心底的愧疚和自責讓她悔痛不已,她好恨,為什麼要和弟弟吵架,害的他……
薛禾雙臂緊緊的抱住薛沐年,淚如雨下,“弟弟,都是姐姐不好,不該和你吵架的,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了!”
不知道是安慰薛沐年,還是安慰她自己。
都是她自己的錯!她為什麼要和弟弟吵架,現在倒在血泊裏的少年那麼痛苦無助,這種絕望宛如細細麻麻的針尖聚集在薛禾的心上。
如果可以,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換來弟弟的平安!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救護車還沒來!
薛禾揚起被淚水浸染的模糊的臉龐,周圍擁擠人群的臉她早已看不清,周圍的喧囂仿佛與她隔絕。
一切,仿佛進入了靜止的空間。
怎麼回事?
為什麼所有的事物都靜止了,就連,就連倒在她懷中的薛沐年,他的傷口原本還在潺潺的流著血水,此刻,傷口處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
“啊……”
薛禾突然叫了起來,四周安靜的詭異,這裏所有的人、車都停止不動,隻有她,隻有她一個人在無助的原地旋轉!
“是誰?有人嗎,誰能回答我,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你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你的弟弟?”
突然,薛禾的頭頂上空想起了一道空靈的聲音,那道聲音似遠似近。
“是誰?你是誰?”
那道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裏的時間已經靜止了,如果你想救你的弟弟,就打破這道靜止的時空,到時候自然有人會來救你弟弟。”
打破靜止的時空?這裏原來都靜止了!
薛禾揚起頭,目光投向高遠遼闊的天際,仿佛在尋找著那道聲音。
“我要怎麼做,你告訴我。”
“去另一個地方,完成一個任務。”
去另一個地方,完成一個任務,薛禾喃喃自語,腦海裏早就亂成一團。
“我願意。”
她話音剛落,周圍的場景便開始發生變化,四周就如同畢加索的畫中那扭曲繚亂的線條,不斷的交替變換。
後來,四周的氣溫漸漸下降,耳邊的風速就像光年外飛速而過的隕石。
再到後來,她的眼睛再也睜不開,直至陷入黑暗。
現在,她睜開眼,看到就是這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