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蹲在一個角落裏,雙手把自己的腿蜷了起來,把頭埋在膝蓋上。眼淚像是抑製不住地拚命往下掉,一顆一顆滾燙,滑過臉頰,墜落在地上。
不行嗎?難道她所有的努力到這裏就隻能結束了嗎?就隻有等待別人捐出適合爸爸的腎嗎?楚翹的肩膀顫抖著,牙齒緊緊咬住自己發白發幹的嘴唇。
她曾經以為,隻要自己想辦法籌到錢,後麵的事情應該就可以很順利了。哪怕是被孟焱熙看輕,哪怕是被孟焱辰嘲弄,哪怕是被劉希妮,張曉彤欺負,她仍然可以微笑著挺過來。想要治好爸爸病的**,一直讓走投無路的她繼續走下去。
可是,今天的體檢報告,卻仿佛在一瞬間擊碎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撐。
她該怎麼安慰自己,又怎麼來安慰爸爸呢?
“楚翹,你怎麼這麼沒有用?為什麼你明明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卻不能把腎捐出來……哭,哭就有用了嗎?”膝蓋上的布料幾乎在一瞬間就被她的淚水打濕了,楚翹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責罵著自己。
錢?原以為錢可以治好爸爸的病?
現在有了錢,還是不能治好……有什麼用呢?
?孟焱辰跑出了郝醫生的辦公室,便開始追尋楚翹的身影。她走遍了腎內科所在的三樓,把每一條走廊,每一間病房都細細地找過了,就是沒有看到那抹身影。
這個小女兒,到底跑到了哪裏去?其實,她並沒有她表麵看上去那麼堅強,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呢?
孟焱辰的眸光一沉,黑曜石般的眼眸裏染上一絲焦急。他一定要找到那個死鴨子嘴硬的女人!他開始放棄三樓,走上樓梯,往四樓的方向去找。他的心中很慌,好像是在害怕會失去什麼,精明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口袋裏有手機,手機裏有楚翹的電話號碼。
又尋過了四樓,在五樓一條偏僻的甬道裏,他終於看到了楚翹寂寥的身影。她把自己團得小小的,明明就嬌小的人兒,現在看來就顯得更加渺小卑微了。她的哭聲在寂靜的甬道裏聽起來,有些飄渺,帶著濃濃的悲傷。
孟焱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微微平複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想要關心她,想要知道她怎麼樣,想要去安慰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想法一直在心中叫囂著,讓他無法抗拒。好像,關心她,是他的一種本能。
“楚翹……”孟焱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楚翹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起頭,小臉滿是淚水,即使在這不很明亮的環境下,都能看到她臉上的一層淚的晶瑩,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的是破碎的淚珠。
“孟焱辰!”楚翹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在這裏遇到孟焱辰,她瞪大了杏眸,不可置信地盯著孟焱辰。他為什麼會來這裏?他怎麼會來這裏的?她甚至能看到孟焱辰眸底閃過一絲憐憫和憐惜。
“你都知道了,對不對?”因為蹲得時間很長,腿部有點麻,楚翹下意識地扶著牆,踉蹌地站了起來。既然在這裏找到她,他應該知道了爸爸的病。
“嗯。”孟焱辰走近了幾步,沒有否認。
“你是不是又想來看看我的笑話,看看我到底有多慘?”楚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淡淡的苦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會乖乖地留在你身邊,去賺那剩下的三百八十萬。”他從來沒有開口問過她,為什麼要那麼一大筆的錢,也從來沒有過問過,她拿走的一百二十萬,她有做了些什麼?如果之前,他有問過一次,哪怕一次,或許她會忍不住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他!
但是,他沒有,根本就沒有!
現在,他又來關心她,做什麼?她不需要他的假好心,和假慈悲。當時,在自己和張曉彤之間,他也不曾相信過她。他隻是癡迷於自己的身子,想要把自己禁錮在他身邊。她不相信,這樣的他,會真的來關心她,來關心爸爸的病情!
“孟焱辰,如果你真的可憐我!那就請你在這幾天,讓我好好靜一靜,不要讓我陪你上床!”楚翹冷笑出聲,淚水卻仍然克製不住地往下流。
孟焱辰的手緊緊攥著,手背上的青筋浮現出來。她笑起來是糯懦的,暖暖的,不見得有多美麗,但是卻讓人覺得溫柔。可,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受到攻擊的刺蝟,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刺豎起來,向著敵人。但,她臉上的淚卻出賣了她,讓她的脆弱和傷心顯露無疑。
他佇立在原地,眸光裏掠過沉痛。他不想看見這樣的楚翹,明明這麼悲傷,卻還要假裝堅強。
“孟焱辰,你聽不懂嗎?我很難過,我求求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好不好?”淚水很重,落在地上,濺起了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