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嬤嬤也不說什麼,真的順著盧采曦的意思,到了小書房裏去。
盧采曦回身到宸王身旁坐下,靳嬤嬤卻又折返回來,再去到床邊去搜。
盧采曦見靳嬤嬤又回到床邊,原本和悅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沉聲道:“怎麼?嬤嬤是要對我和殿下的睡床冒犯到底了是嗎?”
“夫人恕罪,奴婢還沒搜完呢。這一次奴婢不看,隻管搜。隻需片刻的功夫,奴婢搜完了,自然就離開了,絕不會繼續冒犯。”靳嬤嬤道。
宸王依舊不說什麼,好像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但是他不說話,卻是勝過了許多言語。盧采曦能看得出來,宸王的意思,是讓靳嬤嬤搜。而且靳嬤嬤的態度也十分堅決,如果她再阻攔下去,估計換來的,也就是宸王的一句,“愛姬,你就讓她搜,不打緊”。除了這句話之外的另一個後果,也就是,宸王和靳嬤嬤都覺得她做賊心虛,靳嬤嬤反而會搜得更仔細。
因而迅速思量一番之後,咬咬牙,隻好由著靳嬤嬤去搜。
但卻也並非就此認命,而是看向侍立在門口兒的秋燕,想要讓秋燕衝上去阻攔靳嬤嬤。
可秋燕卻依舊垂著頭,耳觀鼻鼻觀心,即便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並不看她。
盧采曦心內焦急,也顧不得恨罵秋燕了,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幹咳了兩聲兒,以提醒秋燕。
但……秋燕卻仍舊低著頭,好像聾了一般。
盧采曦的目光露出狠意來,心想回頭兒看我怎麼收拾你。但卻也隻能立刻收了回來,又幹咳了兩聲兒。這一次,自然還是沒有得到秋燕的回應。盧采曦直接叫了秋燕過來:“秋燕,你過來給我和殿下斟茶。”
“是。”秋燕垂著頭,應了一聲兒。
卻是並未直接到盧采曦身旁去,而是慢吞吞地穩穩走著,先到了宸王身側。
拿起了茶壺、翻過茶盅,緩緩地,將一縷清茶倒入茶盅裏。
盧采曦看著秋燕,幾次給她使眼色,但秋燕就是不抬頭看她。
此時,靳嬤嬤已經捏到了枕頭裏的東西。用眼神兒示意身旁的一個小丫鬟,讓她去梳妝台上的針線籃裏拿剪子。
盧采曦看了靳嬤嬤那邊一眼,見已經有人去拿剪子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是一喘氣兒,就要跳出來一般。
“秋燕,你幹什麼呢這麼磨蹭?”盧采曦斥責道。
秋燕仍舊是穩穩地走著,到了盧采曦身邊兒。在她麵前放了一個茶盅,提起茶壺……
盧采曦拽了拽秋燕的衣角。
可秋燕仍舊不為所動,目光,隻是在她手中的茶壺上。
一縷清茶,從茶壺流入茶盅裏。
“噝啦……”枕頭已經被剪刀衝開。
兩小包藥粉掉了出來。
聽得藥粉掉落在床上發出的一聲悶響,盧采曦雙眸一閉,心,重重地跌落下去……
攥著秋燕衣角的手,也緩緩垂落下來。
秋燕雙手端起茶盅,恭恭敬敬地,將這一杯清茶遞到了她的麵前:“夫人,請用茶。”
盧采曦狠狠咬牙,忍住了想要一巴掌打在秋燕臉上的衝動。
不,還沒到絕路呢,還沒……
隻是藥粉露出來了而已,誰知道這是什麼藥粉呢?那藥粉都是由香料製成,她隻要說,是用來熏枕頭、熏被子用的,誰會懷疑什麼呢?女人的屋子裏,有香包香囊之類的,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就隻說近來有孕在身,不敢做針線活兒勞累著,便沒有做香包香囊,就這麼直接放在了紙包裏而已。難道有什麼不正常的嗎?
如此安慰著自己,一再告訴自己,不能慌,要沉得住氣。
秋燕端著茶盅,盧采曦不接過去,她也不鬆手。但卻也並不再出言提醒,仍舊像是一個沒嘴兒的葫蘆似的,不說話。
既然沒到末路,自然不能對秋燕表露出什麼來。目光落在低著頭的秋燕身上,心裏恨得恨不得一刀殺了她,但嘴上卻隻能說:“忽然不想喝了,放那兒吧。”
“是。”秋燕應了一聲兒,將茶盅放在了盧采曦身旁的桌子上。
然後,垂著頭,躬身後退。看起來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此時,被子裏的東西也被人發現了。
又是一聲兒“噝啦”的聲響,被子裏的藥粉也掉落出來。
但盧采曦卻是不慌不忙……當然,隻是讓自己看起來不慌不忙而已。端起了一旁的茶盅,緩緩地,將一口清茶送到了自己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