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老三平日裏就是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但他還真沒想到,老三自己居然有這樣一份兒雄厚的家底兒。還以為老三不過和他一樣,因著身份之故,有些外財罷了。鬧了半天,他自己的這些小打小鬧,撲騰個三五年,還不如老三的一根毫毛。
此時太子的心內憋悶不已。就好像忽然發現與自己同在雞窩裏掙紮的同伴,竟然是一隻鷹。在他為了能吃到地上的一隻小蟲子而心滿意足之時,老三的目光,已經放在了那浩渺蒼穹中。
老三更受父皇的寵愛、老三得到了容菀汐,老三在學識上、功夫上更勝於他、老三在風月場合更受歡迎、老三更受大臣們的認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覺得自己比老三差。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
如今,老三身後是連綿的金山銀山,而他呢,還在為千百兩白銀大冒風險。這樣看來,他和老三簡直就不是一個地位上的人。
同樣都是皇子,憑什麼他恪守本分食君之祿,老三就能膽大妄為地在外麵弄產業?要是不將老三手裏的這些東西給一鍋端了,都對不起他比老三多吃的這一年鹽巴!
老三,你會賺,不是什麼本事。能守得住,那才是真本事。
“這上頭兒記著的東西,外公可能確定?”太子問道。
總覺得其上的記載有些誇張。老三自懂事兒之後才幾年?難道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有這般頭腦和膽識了?就算有,誰敢為一個毛頭小子做事呢?
想要將這些產業做起來,最早也要在十五六歲的時候,算起來,到現在也不過三五年的光景。三五年的光景,夠幹什麼的啊?要是生意這麼好做,這天底下,不到處是巨富之人了?
太子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蹊蹺,但又想不出是哪裏蹊蹺。
周焱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冊子,見上麵記著的東西的確沒什麼差池。都是他派人查到的、能確定下來的。至於他沒查到的,自不需要他的回應。因而點點頭,道:“自然。之前我便看出了一些端倪,自打你被軟禁時起,我就著手細細地查宸王,已經查到的這些,絕無差池……”
但一想,太子此時可與往日不同,因而並未把話給說死了,又自己圓了一下:“就算有一兩處紕漏,隻要其他多處屬實,皇上總不會說我們冤枉了他,你說是不是?”
太子點頭,道:“話是這麼說……隻是……”
他還是覺得這事情很奇怪,老三一個人,怎麼可能在三五年的時間內,弄出這麼大的產業來?可別又是老三給他打的迷障,故意讓他鑽圈套進去呢!
若是有一兩處有紕漏的,自然不要緊,怕就怕,這上麵所記著的,沒一處是真的。到時候不用老三反咬一口,父皇那邊直接就會給他顏色看。這可是明擺著的故意栽贓兄弟呢,和他借曲福城陷害老三那查無實證的事還不同。
其實心底裏,他已經相信這些是真的,覺得老三有這個本事。但無論是出於謹慎還是對老三的實際認可,他都不能立刻敲定了這件事。
太子將這小冊子收好,揣進懷裏,道:“本宮回去派人再查查,最好做到一處紕漏也沒有,這再想法子給父皇呈上去。”
周焱笑道:“麟兒這般謹慎,真讓人欣慰啊!”
太子笑笑,沒接他的話。而是直接起身,道:“若無他事,本宮先回去,府裏還有急事兒呢。等本宮確定了這冊子中的事情是否全然無紕漏,再說接下來的事。”
周青山的臉色已經很不悅了,看了他父親一眼。見他父親沒什麼反應,便也不敢說什麼。太子今天的態度的確很過分,已經不僅僅是“不太客氣”這麼簡單,而是直接給他們臉色看了。
不知道他這弄得到底是哪一出。他們周家費心費力地給他查出了宸王的紕漏,他不說感謝也就罷了,竟然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還要帶回去查實一番。就好像他們周家受了他的吩咐,這才做了這件事情。如今有了眉目,向他交差,他便要查一下做得好不好。
不僅是周青山,周炎的心裏也頗為不滿。可到底比他兒子能沉得住氣些,不會因這一點小事而和太子鬧僵。
隻是笑道:“好,你先回去,讓人仔細查一查。有什麼打算,再過來找外祖父商量。”
太子點點頭,轉身就走,連一聲道別的話都沒說。
周青山的嘴巴動了下,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父親的一個眼神兒給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