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醒來時,已經身處屋內,躺在床上。他艱難地轉動腦袋,四下看去,熟悉的物件,熟悉的擺設,這是屬於他的房間,他的家。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奈何身體早不聽他使喚,不受他控製,他的掙紮顯得徒勞無為。
似乎聽到動靜,虛掩的房門被人推開,外麵快步走進一位中年婦女,相貌普通大眾,歲月在其臉上磨滅不去的皺紋,但她的外表年齡比吳天的老頭形象年輕太多。
此刻,中年婦女眼袋浮腫,雙眼通紅,眼角還遺留絲絲淚痕,她坐到吳天床上,撫摸著吳天幹枯沒有活力的手掌,顫聲道:“天兒,好些了嗎?”
“媽,孩兒不孝,讓你擔心了。”吳天露出於心不忍的神態,暗罵自己的衝動,險些葬送了性命,留母親一人獨自傷心。
兩人的對話略顯異常,一個將死的老頭居然叫一個中年婦女媽!場景十分格格不入。
“隻要你好好活著就是最好了。”吳母眼中又泛起了淚花,她撫摸著吳天的臉龐,憐愛之色表露無遺。
“媽……”吳天心中愧疚,淚水噴湧而出,打濕了大半臉龐。
“天兒,沒事。”吳母擦拭著吳天臉上的淚水,勸解道,“我們不走那長生的路,好好過完這一生就好。”
“媽……”吳天忍不住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現在他的還有回頭路嗎?原本身負重傷,壽命已銳減到一年,現在又受此重創,或許沒幾天的活頭。吳天看著母親,想著以後她孤獨的身影,任人擺布,受盡欺辱,他的心仿佛碎裂成沙粒,止不住地疼痛。
“天兒,以後我們平平凡凡的生活,相依為命。”吳母抱著吳天的頭。
許久後,兩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媽,我昏迷了多久?”
“十多天了,快要把媽嚇死了。天兒,現在你醒了,媽就放心了。你可是媽唯一的命。”吳母目光和藹。
“這麼多天?媽,我爸呢?你一直不跟我說,從小我就不知道我爸的事情,他好像不存在一樣。”吳天想在彌留之際能多了解那存在於幻想中的父親。
“天兒,你隻要知道,你父親不是有意要離開我們娘倆的,他十分掛念你,他跟你取名為天,就是不管在哪裏,看見天就像看到你。讓天變成鏡子,能讓你們在鏡中相見!”吳母解釋道,然後囑咐說,“你不能記恨你爸離你而去!”
“媽,我知道,我不會記恨他。”吳天見母親嚴肅的神情,鄭重回答道。
“這才是我的好天兒。”吳母想緊緊抱住吳天,但又怕傷到他,隻得微微用力。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焦距不知道去到了何方,她的嘴巴顫動著,似乎在述說著什麼。
吳母呆愣了片刻,緩過神後對吳天說道:“天兒,你才醒來,身子虛弱的很,娘給你做點吃的補補。”說完,不待吳天作何反應,吳母將他的頭小心枕到枕頭上,為他蓋好被子,轉身走出房門。
過了許久,吳母端上一碗熱騰騰的湯汁,頃刻,房間內彌漫起濃重的藥味。
“天兒,這是藥膳,解饑治病,快喝了它。”吳母扶起吳天,盛起一勺藥膳,在嘴邊吹涼後喂到吳天嘴裏。
吳天聞見食物的氣味,顧不得好吃與否,張嘴差點將湯勺吞了下去。藥膳帶著暖意順嘴巴一隻延伸下去,整個身體隨著變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