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新有點吃驚:“真的假的?”她心裏很不爽,怎麼會有這樣的“二把手”,居然把來訪群眾推給“一把手”。
\t溫兆強說:“連你們領導都是推來推去,真是不把群眾的事放心上的呀,我們不走了,我們吃在這裏,住在這裏,看她回不回來?”
\t白清新也生氣了,說道:“那你們就等吧,但是這裏不行,我要走了,今天不上班。來訪群眾不聽她的,繼續待在701會議室,保安過來勸他們下去到調解室,保安剛剛走近他們,溫兆強就瞪圓了雙眼,怒道:“你們想幹什麼?!動武啊!”白清新叫停了保安,擺擺手,不用管他們了。
\t結果耗了兩個小時,來訪群眾看英傑始終沒有回來,便悻悻地離去了。白清新長出一口氣,覺得這事兒無論如何得跟英傑彙報,富達公司與商戶的矛盾越來越激烈,如果不及早調處化解矛盾,可能會引發更大的群體事件。
\t白清新穩了穩神,用微信跟崔靜靜聊天:你們那塊地失火了,知道了嗎?
\t崔靜靜回複:知道了。
\t白清新:你們李總沒事吧?
\t崔靜靜:李總上午被公安帶過去問話,不過很快回來了,項目經理被抓了。我們李總上麵有人,沒事的。
\t白清新:你跟這個沒有關係吧?
\t崔靜靜:能有什麼關係,我是個小兵。
\t白清新:李總是不是很開心?
\t崔靜靜:我們都很開心。因為,違建帳篷終於他媽的拆掉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土匪也被抓了。
\t白清新:你們公司是最大受益者,但是用三條人命換,也太……
\t崔靜靜:白清新,你什麼意思呀?
\t白清新: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t崔靜靜:滾。我們跟這次火災沒有任何關係。新聞上說了,是安全事故。
\t白清新:還沒有定是安全事故還是刑事案件。如果有事情,希望我的閨蜜沒事。
\t崔靜靜:我沒事。不說這個了,等這個事情過去了,過完年我帶你去趟香港玩吧,哪天你定,我請你去九龍塘吃一家特別好吃的車仔麵,暢遊維多利亞港灣。
\t白清新:行。
\t出差的這些天裏,辦公室裏積壓了很多待批示的文件,白清新將它們進行歸類整理完畢,才注意到文件裏麵有一封自己的信,那是從法國寄過來的:
\t致白白:
\t人們說,耶路撒冷是唯一擁有兩種存在的城市:天堂和人間。當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城池的時候,感覺到的是一種久違的平靜,雖然這裏到處都有荷槍實彈的軍人,戰火常年不斷。這裏缺水,植被稀少,夏季陽光暴曬,冬季寒風凜冽,岩石嶙峋高聳,道路曲折不平,滿目瘡痍。但是它就是聖地。對死亡的絕對崇拜,讓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墳墓,很多人千裏迢迢把自己葬在聖殿山周圍,等待複活的那一天,因為他們相信這裏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我看到很多人手拿聖經,撫著哭牆默默哭泣,他們是在哭訴沉痛的曆史,也是在為進入天堂而懺悔。我沒有哭,我戴上帽子,把寫好的紙條塞進牆的縫隙裏,我希望我的願望有一天能夠實現。
\t有人說,西牆是歐洲曆史的盡頭,對於我來說,是開始。了解了基督教,你才能更深入地了解西歐油畫。感謝畫商鄭先生,感謝我的父母,他們出資給我機會讓我去歐洲考察交流。第二站,我們去了法國巴黎。巴黎的工作室不遠處就是塞納河,河對岸就是聖母院所在的斯得島,臨床還可以看到先賢祠的圓頂。夕陽使塞納河畔的樹叢鍍上金紅色,遠處的先賢祠仿佛要熔化在天空中,水上巴士緩緩劃過平靜的河邊,逝者如斯夫……這裏果然到處天然都是油畫,天然都是文藝。
\t在這裏,波德萊爾寫過充滿汙濁空氣和腐屍的詩,天才畢納西的《丹東之死》也是充滿了索福克勒斯的氣度和莎士比亞的文風,餓著肚子的巴爾紮克謙卑地將連續奮戰幾個白晝新寫的小說送給了某個貴婦人,還有梵高、塞尚那神奇的一生,從塔希提島歸來的高更舉辦了《塔希提人》的畫展,但是又失敗了,他那神秘、野蠻和充滿激情的畫風,和梵高一樣,遠遠超越了他所生存的時代……21世紀的現代城市燈紅酒綠,卻處處散發著十九世紀的文藝氣息。我喜愛這個地方。
\t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法國電影《戲夢巴黎》:一個年輕的美國人來到了法國,交到一對兄妹朋友,他們因法國新浪潮電影而結識,他們奔跑穿過盧浮宮,他們互相猜電影名稱,又莫名其妙地加入了模仿中國六十年代文化革命的“紅色風暴”。美國少年很快就跟那個女孩談戀愛了,但他最後發現,他隻是兄妹的玩伴,他無法融入他們,至少,他們沒有從心理上接納他,他處在那個時代,卻根本無法融入法國1968年的紅色革命和混亂人生,他是“陌生人”,是匆匆過客。我也是這裏的過客,法國人的文化和精神世界你窺得到,永遠無法模仿,更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