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培靜定了定神,道:“近來還算涼爽,府裏備了不少冰,我嫂嫂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毓衍前幾傳話來,等我嫂嫂到了,他們娘倆再收拾收拾,陪我兄長回舊都去。”
曹賢妃長長歎了一口氣。
陸培靜斟酌著道:“皇後娘娘在鳳殿裏也不曉得怎麼樣了,聽三殿下、六殿下都不能去探望。”
“聖上定的,誰敢放人進去?”曹賢妃搖頭,“要我啊,也就這段日子了。”
內殿兩人低聲話,外頭謝箏站在廡廊下,拉著巧源嘀咕。
“你們段貴人好些時日沒請我們娘娘打馬吊了,她最近手不癢了?”謝箏問道。
巧源訕訕笑了笑:“哪裏還敢打呀?先是淑妃娘娘沒了,後來陸大人又出了事,不敢煩婕妤娘娘,眼下更是……我們貴人現如今連賢妃娘娘那兒都很少去,整日裏養病呢,我悄悄跟你,這個當口,還不如病著省心。”
謝箏勾著唇角笑了笑,又問:“賢妃娘娘的那兩位侄女,近來還進宮嗎?”
“這我就不曉得了,反正我是沒瞧見她們。”巧源道。
謝箏又與她了幾句,見陸培靜出來,便與巧源告辭,隨著陸培靜回宮去。
等進了內殿,陸培靜接過於嬤嬤手中的茶,潤了潤嗓子,道:“聽賢妃那意思,不會讓我們輕易去見白皇後。”
謝箏咬唇,鳳殿不似沒有人氣的偏遠宮室,若一直守著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但她們一定要見到白皇後,才能明白陸培元到底是怎麼出事的。
雖陸培元是看出了簪子的事情後出事的,但白皇後又是如何得知陸培元猜到內情了?
陸培元是摔下山的,彼時大雨,山道濕滑,哪怕沒有人設計陷害,當真死於意外也並非不可能。
是真是假,總要從白皇後口裏得一個真相。
白皇後不真話是一回事,去不去問,是一回事了。
眼看著一日轉一日,謝箏和陸培靜都有些著急,前頭朝堂上,對白家的處置定下來了。
撤了恩榮封號,抄家流放,沒有半點情麵。
三皇子、六皇子被喝令閉門,壽陽的公主府還未敕造完畢,她被關在寢宮裏動彈不得,比長安的處境還要慘。
之前京中百姓還咋舌過聖上鐵血,如此對國丈一家,也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風聲,先皇後的仙逝實為白皇後造孽,這才逼得聖上動手,有這麼個由頭,聖上如此狠絕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廢後的詔書昭告下,朝上百官神色各異,坐在龍椅上的聖上看著底下那一張張各懷心思的臉,隻覺得胸口氣血上湧。
他忍了忍,沒忍住,重重一咳,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殿內亂作一團。
聖上吐血的消息沒有瞞過後宮,不到兩刻鍾,都傳遍了。
賢妃娘娘自個兒一臉病容,卻也不敢耽擱,急匆匆趕往聖上寢宮。
夜色籠罩宮城時,謝箏扶著陸培靜暗悄悄往鳳殿去。
這個時候,許是管事的內侍憂心聖上,鳳殿的看守鬆懈許多。
謝箏塞了一張大額的銀票給角門上的嬤嬤,和陸培靜一道進了鳳殿。
整個鳳殿,一片寂寥,連正殿裏都沒什麼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