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還是未老,看的不僅僅是年紀,還有身體。
曹賢妃深知自己垂暮了,每日一睜開眼睛,她就感覺比前一日更加疲憊。
之前高齡生下十皇子,到底是虧空了她的身子,哪怕日日將養著,還是無法回轉。
明明她跟白氏前後腳進的潛府,明明兩人歲數相仿,可若是白氏沒有獲罪,曹賢妃相信,對方比她多活個五年十年的根本不在話下。
她耗不起了。
不能跟淑妃耗,跟白氏耗,跟宮裏其他嬪妃耗了。
奪位之路,不是搶到手裏就算了的,真的等到十皇子登上皇位之後,也沒到曹賢妃可以安心的地步。
要整頓朝政,要排除異黨,要指點十皇子打理朝堂,要打壓其他皇子的根基……
這其中又要費上她多少辛勞?
曹賢妃一刻都不願意等,她怕自己來不及。
聖上登基三十餘年了,她在後宮裏看著花開花落,早就歇了爭取的心思,直到親生兒子落地。
不為了兒子,那要為了什麼?
為那個絕情的男人嗎?
想起白氏仗著聖上默許而做過的那些事情,曹賢妃的唇角就隻剩下寒意了。
這兩年,曹氏一門在朝中行走,雖也拉攏了一些朝臣,但曹賢妃明白,那些都隻能錦上添花,成不了雪中的炭火,曹氏的力量太弱了,他們想走安瑞伯的門路,伯爺都沒給曹文祈鑽了空子。
曹賢妃急切,直到機會突然出現在了跟前。
長安謀害紹方庭的事情被扯了出來,又牽連了謝慕錦,夏氏一門眼看著就倒了。
可曹賢妃真正的心腹大患還是白氏,隻要白氏橫在頭上,她就難以越過去。
好在,她捏著不少白氏的把柄。
白氏做過的所有事,聖上都能扛下來,一通和稀泥,就像處置長安一樣。
唯有讓舊都世家以先皇後的死發難,才能讓聖上棄了白氏。
最讓曹賢妃喜出望外的是,離宮多年的聞嬤嬤總算有了消息了。
曹文祈給她帶信時,曹賢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彼時聞嬤嬤出宮,一溜煙就跑沒了,連白氏的人都沒攔到她的落腳處,一晃這麼多年了,白氏許是想不起來她,曹賢妃是想找卻找不到。
曹文祈一心想拉攏伯爺,對去年臘月裏的案子格外上心。
金嶽明教唆張豐毒殺了伯爺的黑羽大將軍,此人妒恨權貴官宦,在大堂上大罵狄水杜、汪如海,也罵了舊都的烏孟叢。
他當時得很明白,烏家為了更進一步,烏老太爺娶了宮裏出來的老嬤嬤、安廣財的妹妹當續弦。
這案子牽扯了永安侯府、安瑞伯府,又是年關,百姓們樂嗬嗬地等過年,添了一樁熱鬧事,茶餘飯後都要嘮嗑幾句。
京裏的茶博士們,也沒少這一樁。
曹文祈聽了金嶽明的大放厥詞,原本也沒往聞嬤嬤那兒想,畢竟彼時他也年幼,哪裏曉得這麼一個人呢。
倒是曹家裏頭的老人,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讓曹文祈去舊都打探了。
雖然聞嬤嬤與安廣財的關係是假的,但隻要沿著安廣財這條線,去查烏家和鎮江裏聞嬤嬤住過的老宅,就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