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的身高不夠,那一下沒有正中位置,又是花拳繡腿比不得男子,侍衛踉蹌著想反擊,可到底還是暈得厲害,身子倚著牆,漲紅了眼睛瞪著謝箏。
謝箏沒敢放鬆警惕,對方的手裏有火折子,一旦點著了火油,這一時半會兒的怎麼救火?等前頭鬧明白了,禦書房裏的人也凶多吉少了。
嗡的一聲……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人手上,等聽到背後的聲音時已經來不及動彈了。
腦海裏劃過很多念頭,她知道那應該是破風而來的劍,這裏的動靜被侍衛發現了,對方出手定然是一擊必中,不會像她一樣,一硯台沒砸昏人。
她都想明白了,身子卻動不了。
她想到了陸毓衍,他送傅老太太回舊都,再回京城就是陸培元的噩耗,那這一回呢,等他送完陸培元,就該收到她的噩耗了吧……
明明失去父親之後那般痛苦,陸毓衍一直強撐著,謝箏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慰,可她知道遠遠還不夠。
謝箏察覺到了痛。
劍鋒劃破皮膚時,銳利的痛楚。
那一刹那,她後悔極了。
世事無常啊,今日不知明日事,這些道理,分明早就懂了,分明想好了要惜取眼前人,為何還……
哪怕是多一句也好啊……
血噴湧而出,濺在謝箏的臉頰上,她踉蹌了兩步,直到被人架住了才回過神來。
謝箏搖了搖腦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呼吸間並不覺得痛,她狠狠咬了舌尖,讓自己清明起來。
前後兩個侍衛已經被人擒住了,兩步開外,謝箏看見了長安公主。
長安神色凝重,道:“怎麼樣了?”
謝箏看了眼手上的手臂,她運氣算好的了,背後被人偷襲時,長安帶著公主府的人手正好從後頭過來,將襲擊她的劍打偏了。
劍沒有穿胸而過,而是刺進了手臂,血流了不少,卻不像胸口這般致命。
長安問話,自然不是問謝箏的狀況,謝箏抬了抬下顎,道:“三殿下、六殿下、壽陽公主和大人們都被困在禦書房裏,太醫們在偏殿,這裏擺了火油,曹氏想死拚到底了。”
長安冷笑,吩咐兩個人守著火油堆,自個兒帶著其他人往前頭去。
“燒宮?我倒是沒看出來,賢妃娘娘有這等膽識,”長安嗤笑,“也是,不燒宮,你也沒別的路了。”
長安能走到這裏,外頭的攻防就已經結束了,節節敗退的京衛指揮使司的人隻剩下了十幾個,將曹賢妃和曹文祈圍在中央,後軍都督府的人手控製了禦書房,但沒有拆去正殿門窗上的木板。
曹賢妃的手上捏著明黃卷軸,橫在胸前。
事已至此,曹賢妃明白翻盤無力了。
從尋不到十殿下的時候起,就已經難了。
既如此,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長安?”曹賢妃的眼睛裏幾乎噴出血來,“你……”
“住嘴吧!”長安知道曹賢妃要什麼,對方清楚她的出身,那些過往隻要冒出一個字就遲了,她根本不給曹賢妃開口的機會,“十在我手裏,你們曹家不想活了,你兒子的死活你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