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之傻傻的被拉著進了門、落了座,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旁邊的小書童倒是樂得要命,直接到旁邊的桌子旁撿了個位置絕佳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待上菜。他可不想跟那個若白公子一桌,而且以他的身份是不能跟主子同桌的,還好旁邊有個不愛說話的大哥陪著他,也讓他安心不少,就是不知道這大哥怎麼會忍受他家主子的脾氣的?!
叫了許多菜,又要了一壺酒,若白公子就坐在窗邊,也不讓對方獨自喝了起來,大家都累了,不想多說話,眼前還有酒有菜的,自是喜歡。
那個時候的文人喜歡三五成群,然後吟詩誦賦,較較文才,□□是首屈一指的大邦,文化底蘊又很深,當然會招了些文人墨客三五聚集,哪怕不做詩,欣賞個風景湊湊趣也很好。
他們坐在觀河樓上,而樓下臨河的位置上已經擺了個幾張條案,上麵放著酒和茶,旁邊則坐著幾個書生,正對著和煦的河風對著詩歌,一派閑情逸致。
樓下不時傳來叫好聲和喝彩聲,倒將若白公子的注意力吸引去了不少,聽到有趣之處還會問上對麵的柳雲之一問,也逼得柳雲之不得不去仔細聽樓下人的唱賦。好是很好啦,不過,大概是因為□□本就是大邦,又趕上盛世,人們不必為溫飽發愁,於是那詩歌裏就仿佛是不受人間煙火似的帶著點飄渺的味道,而少了平凡和激蕩;不象是在她的家鄉,那裏遠離□□的國都,是個邊陲重鎮,除了慶祝豐收之外還多了些外族入侵的憂慮,所以那裏的文人墨客做起詩歌來總帶著點豪氣和憂國憂民的味道來,那詩歌裏的含義也都是帶著豪邁和一腔熱忱的。
讓他評價?!如何能做出評價?生活的環境不同,當然風格也不完全相同,他隻能評價個好字,也的確如此,雖霸氣不足,但卻柔美委蛇;卻惹得若白公子的不滿,隻撇了下嘴角輕哼了一聲。
若白公子一推那扇半掩的窗,居高臨下的仍出一句,惹得樓下的書生們紛紛抬頭,神色中帶著不滿,
“空有些感春悲秋的辭藻,也隻是堆砌而已,聽了半天,都快聽睡著了。”
柳雲之在旁邊一愣,沒想到若白公子的感受竟然和他的完全一致,不禁對他多了幾分好奇。
樓下的書生們摩拳擦掌,不服氣啊,從哪冒出個人來竟然隨便跑出來指責他們隻懂個人感懷不懂民族大義?!抬頭看時,一時倒愣住了,被那雙盈著瀲灩的美目,更被那張妖媚的臉,眼前的這男子生的妙的,直叫他們這些男子自慚形穢,自歎不如。
一個為首的稍微年長的書生站出人群,
“你又有何賜教?”這話問的非常不客氣,若白公子一笑,頓時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說不出的舒服。
“哼,公子請說。”連個賜教都懶得賜給對方,態度上是絕對的居高臨下,甚至是傲慢的。
那書生回頭看了看滿眼的□□,回身來了一句,
“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一句詩出口,引來眾人的的喝彩,那書生臉上有絲得意,笑盈盈的。
“哼!”若白公子則輕哼一聲,待那群書生喝彩的聲浪過去了,才微微一笑,出口道,
“看浩蕩,千岸秋色,白發書生神州淚,盡蒼涼,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無跡。”
他說的很慢,卻將眾人那原本神采飛揚的喝彩聲給徹底壓了下去。滄桑、荒寞、悲切且大氣磅礴,與那小橋流水的情境一比較起來顯得更加心胸開闊、高瞻遠矚。
眾人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麼,最後誰都沒說出來,若白公子卻嗬嗬一笑,帶出萬種的風情來,朝對麵坐著的柳雲之說到,
“柳賢弟,你也來一首吧?!”雖然是建議的口氣,可那神態絕對是在命令,也不知是怎麼了,周圍的人隻要一看到他的那副神態本來想拒絕都沒有辦法。
“呃……這……我剛看得懂四書五經,在眾多才子麵前豈不成了班門弄斧了?”頭上冒著汗,柳雲之直覺的想拒絕,可對麵穩坐的若白公子卻一笑,這笑跟笑之間的含義卻是不同的,讓人看著生出了些別樣的味道來,他也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就那麼一徑的笑而不語的看著他,倒把他給笑得毛毛的……“這……好吧!”原本是要拒絕的,可是隨口就被對方激出了同意。話出了口之後,連裏柳雲之自己都直搖頭,怎麼就是無法拒絕他呢?!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垂虹。間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似黃粱夢。辭丹鳳,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鶡弁如雲眾,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係取天驕種,劍吼西風。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此詞見六州歌頭《少年俠氣》)
待他一闕念完,周圍隻能聽到大河奔流的聲音,柳雲之向下一望,隻見一群人等都伸長的脖子傻傻的看著他,有些呆楞不說,甚至開始臉紅,待了片刻,突然眾人全都作鳥獸散,仿佛他們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把柳雲之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若白公子,卻見那公子早就笑得如沐春風,眼角眉梢帶著喜氣,流光絢彩的眼珠好似那琉璃般好看。
“雲之,今晚還有一場燈會,隨我一起觀看可好?”若白公子這樣問著,卻讓柳雲之立刻明白這還是不容他拒絕的命令,隻是那命令的神采中多了抹愛惜之意;可是……他如何就能從柳賢弟直接叫成了雲之的呢?!還轉的那麼自然?!尤其再配上那糾纏不清的神情,讓柳雲之糊塗了……
柳雲之坐在椅子裏一徑的發著愁,而若白公子似是看穿他一般隻一笑,卻並不理會他的尷尬,隻等著天黑下來一起去看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