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醉酒(3 / 3)

“咳,咳!狀元郎,這是太子殿下,還不趕快施禮?”

柳雲之的腦子被那些苦酒黃湯一喂早就混亂成一片,反應了好久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心中對若白公子身份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趕緊想彎下身去施禮,卻發現自己的腰還被對方抓在手裏,臉立刻漲得通紅,努力撥開他的手,俘身叩拜。

白若隻輕哼一聲算是知曉,然後走到主位上去坐下才叫他平身。

柳雲之身體不穩,但仍努力控製住自己,站起身來,不敢再看對麵那個白衫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近,可是又如此的遠,朋友是做不成了,因為他未來畢竟會是成為皇上的人,和皇上做朋友?自古哪有這樣的先例?還是謹守君臣之道吧,也許這樣可以讓他問出哥哥的下落來。

這次有太子殿下到來,大家不敢再胡亂開玩笑,也不敢亂說亂坐,位置都是嚴格的按照地位和職位來安排的;眾人落了座,推杯換盞,隻要不少了會說話的人,倒也聊的開心。

柳雲之因為沒有職務,因此隻能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上,在那個巨大的會客廳裏離正位好遠好遠,遠到幾乎看不到坐在正位上的人的臉;不過門口的冷風一吹倒可以把酒吹醒不少,柳雲之對這個位置相當滿意;他不想巴結,也不想搞那麼複雜的人際關係,隻想問出哥哥的事,然後跟著哥哥一起安靜平和的生活。

門外飄起了雪,雪很大,不一會就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白色中,雖然左耳依稀聽得到大廳裏眾人談天說地的聲音,不過右耳卻可以清晰的聽到雪花簌簌飛舞的聲音,他不禁對那漫天飛舞的雪著了迷……

太子殿下不知說了什麼,大家突然朝他這個方向看過來,柳雲之尷尬的回過身不知所措的看著眾人,怪他剛才失神了,連太子問的什麼說的什麼都不知道呢!

白若一笑,重複著,

“狀元郎,該論到你提詩了,我們剛才一直對詩來著;都知道新科狀元是大材,還是不要掖著藏著了吧?!”

柳雲之更加尷尬,他連剛才他們在對詩都不知道呢!咬了咬嘴唇,突然看到滿院的雪,道,

“一夕染白素,

美人遲暮。

辜負,

辜負,

春夢別時還故。

幽香自是入曉廬,

一把琵琶唱今古,

銀白滿布。

不負,

不負,

來年送我春露。”

安靜了許久,讓柳雲之似乎都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人仿佛恍然大悟般清醒過來先拍起了手,緊接著大廳內此起彼伏的響起無數掌聲。

“好詩啊,好詩……”有人讚歎著。

“絕妙啊,看似在說女子的愁腸,其實是在說雪,看似在談雪,可是又將女兒家的心思說得婉轉,妙啊!妙!”

“用景色物體比人的多,可卻從未見將二者糅合分不出彼此的。真妙!已經物我兩忘!”

白若坐在正位上,看著遠遠的柳雲之,一笑,

“柳愛卿,能否解釋一下呢?”

柳雲之一愣,本就是酒醉時隨口說的,將人的心情和物糅雜在一起,豈止是混亂,根本就是想到哪說到哪。可是他偏偏忘記了,往往就是那信手拈來的才最寶貴!

頭有些漲痛,身體有些搖晃,柳雲之醉得不清,但頭腦仍舊保持著清醒,醉的是身體而不是頭腦,於是開口道,

“太子殿下,請容臣解釋。第一句看似在說美人紅顏易老,一夕之間白了頭,但臣是在說那滿院的雪,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就什麼都是白色的了,離春天還遠,離一年的開始也還遠,正是年末時分,因此臣想將那雪花比做遲暮的美人。第二句亦是同一個意思,春天還早,白色的雪覆蓋了大地,覆蓋一切。第三句看似是春花開放,香味送到了草廬中,有人和著琵琶談古論今,卻發現外麵早就一片雪白,原來那花香並非來自春花,而是牆角的梅花,迎著冰雪綻放。第四句是則是回應前一闕中的遺憾,那麼蒼茫的一片白色,其實沒什麼辜負與不辜負,隻是時間的流轉罷了,等天氣轉暖那些雪花還將變成滋養萬物的春露……”越說頭越重,最後柳雲之竟然話沒說完就直接昏了過去。

白若一急,立刻起身,還沒等眾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一個箭步跑上前去,撈起柳雲之的身子,探了探他的額頭,有點燙,醉態迷離,趕緊吩咐人準備房間和茶水,竟不顧滿廳滿堂的客人,徑自抱著柳雲之向後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