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言的心尖似乎被滾燙的油淋了一遍,激得她一個哆嗦。
還沒等她緩和過來,陸路的聲音再次傳來了:“跪著吧!還站在那裏幹什麼?”
說完,吧唧,掐斷了電話。
童一言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陸路,卡其色的風衣,齊膝的褐色長靴,看上去,潮的很。
童一言將手機裝在口袋裏,兩腿一彎,跪了下來……
童一言想過無數個陸路整治自己的場景,也許是當著眾人的麵甩她一巴掌,也許是當著別人的麵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會用這種方式。
陸路就是陸路,整治著別人,還不給別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似乎這些事情都與她無關,似乎這些事情,都是別人活該要遇到的。
童一言跪在冰冷的馬路上,冬天寒風刮過,刺骨的寒冷更是從膝蓋處湧上來,毫不留情的擊打著她的自尊。
旁邊的人群漸漸朝著童一言指手畫腳起來,大抵意思是問旁邊的人,這個跪著的女孩是不是造了什麼孽!
童一言造了什麼孽她們當然不知道,她們隻是那麼指手畫腳著,隻是拉扯著旁邊的人看著童一言跪在那裏,像一條看門狗一樣的跪在醫院門口。
雖然脊背挺直,但是靈魂卻已經彎了,自尊也被她自己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陸路真狠,童一言笑了笑,但是這個樣子,總算是能讓她做腎匹配實驗。
她沒有想,單單是腎匹配實驗就已經將她整成了這個樣子。要是真讓她換腎,還不知道讓童一言怎麼樣。
也許童一言隻是要了她一顆腎,她卻要了童一言整個人。
夜你過一眼的帷幕漸漸拉來,黑暗如同一隻巨大的饕餮,瘋狂的吞噬著童一言的意識和自尊。
雙腿已經麻木到沒有一絲感覺,上半身也在寒風中有些晃動。童一言緊咬著鐵青色的雙唇,再堅持一會,一會後,太陽就出來了,一會後,希望就來了。
如果跪一天能讓陸路給自己一些希望,最後細算過來,算是自己賺了。
想到這裏,童一言笑了笑,但是扯了半天的唇,沒有扯動。
剛才老和尚有打電話給自己,童一言跪在這,整個醫院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她讓護士姐姐給她撐著,不然老和尚肯定會過來。那副羸弱的身板,來這裏還不知道要弄出什麼岔子。
慕醒裹著一件墨黑色的大衣,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與夜色融成一體,沒有人能注意到他。
慕醒穩了穩自己的呼吸,壓抑著自己朝黑暗中那瘦弱的一團黑影走去的衝動,心疼的舌尖發苦。
最終,卻在黑影微微一個趔趄中,慕醒沒有忍住,大跨步的衝了上去。
“言言!”慕醒的聲音混合著他嘴巴裏嗬出來的熱氣在童一言的耳邊響起。與此同時,童一言跌入了一個不熱卻很溫暖的懷裏。
“啪!”童一言心一驚,似乎是被燙到了一般將攬住自己身體的手猛然拍開。拍開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慕醒雙手微張,距離童一言的身體幾厘米處,慕醒卻覺得,他與童一言的心一下子隔了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