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往不一樣。
跟普通恐高的人不一樣。
許敏柔很反常。
一連十多次NG,連好脾氣的副導演都仍不住想罵娘了。
“要不找替身吧?”指導提議。
“不用,她克服不了這個,以後還怎麼拍戲啊?大家先緩緩,下午兩點再開工,小胖,你擦擦眼淚跟我來。”米樂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了兩下,他犯愁的時候就喜歡抽煙緩解壓力。
拖著許敏柔上了車,車子開著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郊外。
陽光明媚,令人心情也好了很多。
下車後,兩人沿著草坪走著,到了一處綠草地山坐著。
“說吧,你是怎麼了?”米樂開口問。
接連許久,她都抿著嘴沒有開口,米樂也沒有說話,就是靜靜地等著,等到她願意開口。
“唉——”半晌許敏柔談了口氣,整個身子躺了下去,迎著眼光,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就讓她的淚湧出來。
有那麼一刻看著她,心疼的米樂想哭。
“我不是恐高,也不是害怕,而是想到一個人,那個人,也是在這樣晴朗的一天。站在高處,那麼悲慟的喊著’我可憐的女兒,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我的孩子,我優秀的孩子啊’,然後他也是從十八層高的摟跳了下去……”說道這,已止不住的哽咽。
米樂閉上眼,聽她訴說: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眼中的那抹絕望。他得了嚴重的憂鬱症,有一天徹底瘋了,從十八樓跳了下去……”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米樂覺得,此刻,有些話他還是不說,靜靜的聽,安靜的守護者,或許這是最好的慰藉。
不管是誰,如果經曆這樣的事情,也許都會受不了。
她的父親,瘋癲的原因是為了她。
米樂隻給了她一句話——有些事,你越是逃避,就越得不得解脫,最好的解藥,就是你得去正視它。
米樂的眼中,有她讀不懂的東西。
但是,那天她做到了。
因為米樂那天直接放她一個人跳下去,讓她足足演了十次,最後一次,她成功了。
雖然完畢後,大家都說他狠,拿東西砸他。
可是她心存感激,因為米樂教會了她,勇敢的去麵對一些東西。如果不是米樂,這個心魔她估計過不去。
這麼多年,她渾渾噩噩的過去了,沒有做自己喜歡的事,沒有去正視失敗的自己,沒有去改變,做了這麼多年的縮頭烏龜,她想,現在她需要做些改變。
那天米樂對她笑了,不同以往,那笑容,讓人那麼安心。
她的戲份殺青後,和全劇組人合了影之後回家睡了三天大覺,然後整理好自己,換上母親給她買的藍色碎花裙,以及淺口小皮鞋,去見了鄭老師。
年過半百的鄭老師挽著長發,耳邊有些許的白發,帶著顫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把她擁在懷裏。
“孩子,我還以為你這輩子不打算見我了。”鄭老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帶著些許安慰看著她。
“抱歉了老師,讓你擔心了。”深深的朝著鄭老師了鞠了一躬,對一直關愛她的老師,她其實特別內疚的。
“孩子,你能回來就好,還能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那你的右手複原了嗎?”鄭老師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看到老師嚴重閃過失望的眼神,隨即揚起了自己的左手:“用我的左手可以嗎?”
她也許不知道,看到她自信樣子,她想起了當年拿著吉他的稚嫩的她,如同光芒一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