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個時辰,牛車離開軍營,啟程回府。
逛了半天累得很,心裏又懷著事,昭佩沾著車裏的靠枕就睡熟了。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已經在自己的床上了。她喚了木槿過來洗漱後,出了院子,天已經黑了大半。
二等侍女們在院中槐樹下張羅著吃食,昭佩走去見東西甚是精致,想來是出自宮裏的禦廚之手。木槿見王妃對食物略有所思,便解釋道:“王妃,王爺專門請了建康城中的名廚來照料您的三餐。那廚子今兒個晌午剛到,您試試他做的菜口味如何。”木槿想著傍晚王爺抱著熟睡的王妃進了屋,臉不由地發紅。這府裏誰敢說王爺待王妃不好,那就是瞎了眼。
拿起筷子,昭佩夾起一些蔬菜放入口中,額,好鹹。她忙把菜吐了出來,這名廚的手藝怎麼會這樣差,她又夾起一塊紅燒肉,額,是生的。她放下筷子,有些怒氣,“將這位名廚請來。”七郎莫不是被騙了,怎請了這樣一個廚子。
話音剛落,蕭繹便邁進了院子,“怎麼,菜不合口味?”
“也就看著好吃。”真吃下去受罪的還不她?
蕭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拿起昭佩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個獅子頭,果然難以下咽。可是菜都是楊廚子幫著試吃過的,怎麼會鬧個大烏龍。
他看著這桌辛苦做的晚餐,原以為他能陪她安靜地吃頓晚食,沒料到自己的手藝離差強人意遠了太多。
“撤了,吃壞了肚子可不好。”他喚過侍女將食物裝進食盒退回廚房。
楊廚子進門看見三個侍女拿著食盒出去,苦笑了幾聲,走上前去行了禮,“楊五拜見王爺,王妃。”
昭佩沒讓他起來,“聽聞你是建康的名廚,不知任職於何處?”
楊五低著頭,“奴才原是伺候台城修容娘娘的吃食,後在建康三生樓做過廚子。”
修容娘娘?梁帝隻有一個修容娘娘,那就是七郎的母妃。昭佩轉頭看了一眼蕭繹,見他的臉上露出窘迫,思緒一轉就明白了。三生樓好歹也是建安數一數二的酒樓,楊五既是在那裏做過廚子,想必廚藝不會太差。看來今晚的這頓晚餐是某人做的。
“晚食做得很好,甚得本妃心意,下去領賞吧。”昭佩麵色不改地說道。
聽了昭佩的話,楊五心裏大喜,看來自己是做對的。若是晚食好吃,王妃是不會特意命人召見的。隻有這樣,既能讓王妃明了王爺的心意,也能讓他引起王妃的注意。他謝過王妃後,跟著侍女離開了。
撤走了身旁的侍女,昭佩揶揄,“七郎怎想到為妾做膳?”
“本想給你個驚喜,倒是給了自己一個驚嚇。”蕭繹平靜地說道。這楊五明明嚐過他的菜,還說王妃必然會滿意。在他看來,這頓晚食算是廢了。
“七郎可還願意為妾進廚房?”蕭繹親手為她做飯,昭佩心裏感動萬分,但轉念想到繡帕的字,又將歡喜強壓了下去。
“怎可餓著你母子?”語畢,蕭繹牽著昭佩進了小廚房。
因著昭佩有孕,廚房裏都備著當下最新鮮的食材。昭佩看了廚房一圈,看見了食架上放著兩碟剛做的栗子糕。
“七郎為妾蒸盤栗子糕吧。”昭佩提議。栗子糕隻需放在灶台上蒸熟就成,難度不大。栗子軟糯香甜,墊肚子剛好。
蕭繹拿了栗子糕放在蒸籠上,開始往灶肚子中添柴火。
灶裏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音,看著火光映在七郎的臉頰上,昭佩感覺時間仿佛漸漸慢了下來。灶台飄來陣陣香味,原本就有些肚餓的昭佩隨著那飄渺的白煙出神了。那升騰的朦朧後麵,她的夫君正在為她做著晚膳。煙熏火燎和灰頭土臉這類詞都不曾在他身上出現過,而今瞧他被煙嗆的樣子,真有些狼狽得好笑。
不一會兒,栗子糕就蒸好了。蕭繹掀開鍋蓋,霧氣撲麵而來,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發疼。想來是剛才火燒的太旺,引發了他的舊患。
恍惚間,有一對溫潤的唇瓣迅速吻住了他的唇,熟悉的香味縈繞在他的鼻尖,這個女人!
“餓了?”蕭繹盡力壓製著自己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