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今天,就是第七天。
今天,就是“待宵”。
雖然知道不論怎麼算今天都和八月十四沾不上關係,但是我也清楚,這待宵,可能隻是唐城一個比較隱晦的比喻罷了。
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和那黑袍人袖子上的月亮保持一致才那麼說的。
一線生機……就在今天嗎?
唐城此時還在我身邊絮絮叨叨,說著一些有的沒的的話,看起來就同往常一樣。
沒有什麼不同的——除了今天,斯托克沒有來。
“嗬嗬嗬,你看,他們今天貌似是賴床了呢。”
唐城一邊嗬嗬嗬的笑一邊說道。
我看著他,希望他能夠再給我一些提示。
我依舊是不相信他的,一直都是。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他。
因為除了他,我已經沒人可以相信了。
唐城卻絲毫沒有給我提示的意思,一直是笑著,說著。
時間,流逝。
我還在強打精神,等待著所謂待宵的到來。
頭從昨天開始就更加昏沉了,即使是有唐城在一旁嘮叨,也好幾次差點昏倒。
哢嚓。
在唐城的嘮叨聲中,忽然摻雜進了這麼一聲門響。
我眼珠轉動,看向了牢房的門處,那裏,站著幾個人。
寬大的黑袍罩著全身,大大的兜帽遮住臉,微抬著頭,還是能夠看見他們散發著幽暗綠光的眸子。
領頭一人的袖子上,有一個紅色的,圓圓的形狀。
來了嗎?
昨天唐城提醒過我,告訴我要注意看那裏。
但是至少現在,我還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我以為他們又是來給我放血的。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我錯了。
“你的膽子很大。”為首的黑袍人走到了唐城的身邊,然後伸出了他那隻枯槁的手,握住了唐城的脖子。
“嗬……嗬嗬……”
唐城沒有反抗,任由那黑袍人將他抓了起來,口中依舊發著他招牌般的笑聲。
我清晰的看到了那黑袍人手上青筋凸顯,骨節也明顯泛白,很顯然,他在用力。
哢哢,哢。
唐城的脖子被按的哢哢作響,他喉嚨中原本不間斷的嗬嗬嗬此時也變成了意義不明的古怪呻吟。
眼神,也愈發的混亂起來。
“給貢品上課?教貢品怎麼逃走?你膽子也真是夠大的。”黑袍人說著,手上用力卻絲毫不停。
我聞言一怔,唐城給我提醒被發現了嗎?
這麼說來……
難道唐城其實不是所謂的“王”派來誤導我的?
我這麼想著,但是隨後就否決了自己的觀點。
不能這麼草率的下定論,現在實在人家的地盤,一切人家說了算,戲,也是人家排練的,我根本判斷不出來。
唐城的脖子隨著最後一聲“哢”之後,徹底歪下去了。
他那雙深陷進眼窩的眼睛還在睜著,舌頭,卻已經吐了出來。
長長的,垂到了黑袍人的手上。
唾液沾濕了黑袍人的手,他厭惡的將唐城丟到了一邊,然後用袖子輕輕拂了拂他那隻手。
我沒有去多看唐城,因為我知道他是傀儡,隻要絲線不被斬斷,他是不會死的。
我現在關注的,是黑袍人……或者說是黑袍人的袖子
當那隻手上的唾液觸碰到他袖子上那紅色的滿月時,忽然就像是被墨跡沾染了一般,出現了幾個黑點兒。
“嘖,唐城……”黑袍人聲音古怪,似乎在咒罵,又像是在感歎。
我瞪著眼睛盯著他的袖子,盯著那被玷汙了的滿月。
待宵,八月十四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