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程懌暖隻有一場去掃墓的戲,前晚收工的時候場務通知她們上午八點半在酒店門口集合,所以程懌暖帶著蔣婕八點就等在了酒店大堂旁的咖啡廳裏。
八點半,一行人分坐了五輛車一起去了烈士墓園。
其實按照警界規定,烈士墓園是不對外開放拍攝的,而且也不太可能一下子抽出近百人的在學警員去客串演員,但季鴻飛想拍得更寫實點,所以他就盡可能試一試。開機前一個月就時時去跟警校領導還有警局領導商量,把他自己所有的拍攝計劃還有拍攝初衷都拿到他們麵前,最終拿到了許可。
9點半,車子到了墓園。
眾人拿了設備下車後,先在墓園正門的碑前行禮,然後才拿著設備進了墓園。
這次的拍攝雖得到了許可,但也不可能真的拿一塊烈士的墓碑給季導拍攝,所以墓園的管理人員帶著眾人去了西北角一塊墓碑還不是很密集的草地拍攝。
在眾人搭建新墓碑和放置設備的同時,程懌暖去了管理員的女士更衣間換衣服。
程懌暖穿著一身藏藍色警服、頭戴警帽走到拍攝現場時,現場已經搭建得差不多了,許清父親許宏毅的墓碑已經豎了起來,來客串的警員們和飾演兒時許清的小姑娘都圍在導演身邊聽他講戲。
由於墓園裏不能用消防水槍造雨,所以大家隻能等天公下雨。幸好這天公夠給麵子,不一會兒,小雨就漸漸下了下來。
季鴻飛趕緊組織演員先拍下葬戲。
雨,淅淅瀝瀝地飄著,身著藏藍色警服的警員們整齊地排列成兩排,最前麵站著的是小許清和一位陪著她的女警員。
小許清在哭,雖然頭上有傘遮著,雨水還是隨著風飄進來混合她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臉和衣服,而且她的手在抖、肩在抖,整個人都倚靠在身邊的女警員身上,仿佛少了這個支撐,她就會直接倒地。
身後,一名警員喊道:“鳴槍!”
35聲槍響之後,那名警員又喊道:“敬禮!”
所有在場警員均脫帽低頭行默哀禮。
“卡!”
這場戲沒有太多台詞,全靠演員們,或者說是警員們麵部的表情來表達哀戚之感。季鴻飛把他們都叫回來之後講了講他不滿意的地方,又讓場務給大家發了薑湯喝,才接著拍第二遍。
第二遍過後,季鴻飛明顯滿意了點,又要求來第三遍。於是眾警員和小許清又衝入了雨裏開始拍攝。
程懌暖拿著劇本一直待在後邊等戲,邊看邊背後邊的台詞,等她把自己的台詞背完了,發現導演還沒結束那場戲,就繼續背別人的台詞。
終於,在她背到第三個人的台詞時,季導終於放過了這群“新手”演員們。
許清成長在單親家庭,母親因為生產時難產血崩而亡,所以她非常依賴父親。而在她十二歲那年,父親因任務犧牲的噩耗就這麼突然傳來。年幼的她被父親的同事帶著到墓園裏參加了葬禮,十年後,她因要參加臥底計劃才再一次踏入這片墓園。
所以,程懌暖的這場戲其實完全沒有台詞,隻有兩個動作和一個眼神——先鮮花後敬禮,最後再來個眼神特寫。
程懌暖收拾好心情,捧著墓園工作人員提供的花束站在了鏡頭前,聽到導演喊“action”就立馬一臉莊重嚴肅,堅定地走向墓碑。她站定後,蹲下身將花束放到碑前,起身前還伸手撫摸了下父親的名字,眼中閃著隱隱的淚光。最後,她站起身退後兩步,利落地行了一個禮。
“Cut!”
“很好!懌暖你等下再補拍個眼神的特寫就好!”
“好的,導演!那現在就開始吧!”
懌暖站在草地上喊著答,身邊是各種幫她撐傘、披毛巾的工作人員。
“好!”季鴻飛答道,接著朝攝影師喊,“老江!拍特寫!”
那個被喊的攝影師老江立即回了個手勢,表示“OK”。
程懌暖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即散開,她也擺回敬禮的姿勢,含淚的眼中仍透著堅毅之色,等待鏡頭逐漸靠近。
這個鏡頭補完,程懌暖身上已經被淋得透徹,她立即衝回回廊,披上毛巾毯,捧起薑湯將往嘴裏灌。果不其然,灌到一半就咳了起來。
程懌暖扶著牆,半彎著腰直咳嗽的同時,有一隻手輕輕拍起了她的背,還幫她順氣。程懌暖以為是蔣婕就沒多在意,咳完緩了一會兒又把剩下的薑湯給喝了。等她轉身想叫蔣婕時,才發現站在她身後遷就著她半彎著身子的人竟是程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