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原地盯著咱們,”元安寧低聲說道,“我看仔細了,它身上插的不是長矛,而是一根竹子。”
“竹子?”南風貼著石壁蹲了下來。
“是竹子,長約一丈,折下的時間不長,呈綠色。”元安寧說道,蹲不是一個很雅觀的舉動,南風倒是蹲的習慣,但她不習慣,仍然貼著石壁站著。
“島上有竹子嗎?”南風抬手擦臉,他眼睛的傷勢不曾愈合,雨水侵入,好生疼痛。
見他擦臉,元安寧急忙挪到上風頭,俯身為他擋雨,與此同時拿出帕巾為他擦拭雨水,“島上隻有一些灌木,沒有竹子。”
南風點了點頭,既然這裏沒有竹子,那水虺傷口上插著的那根竹子就是自別處帶回來的,這說明在這附近還有另外一處島嶼。
“傷它的那根竹子……”
元安寧猜到南風要問什麼,不等他說完,就出言答道,“自上而下,不是意外,是人為。”
南風緩緩點頭,這水虺如此巨大,鱗片自然異常堅硬,若非有靈氣助力,尋常的竹子根本不可能破壞它的鱗片,由此可見,這附近不但有島嶼,島上還有練氣之人。
“它進去沒有?”南風又問。
元安寧搖了搖頭,“沒有,它正在嚐試拔掉那根竹子。”
片刻過後,元安寧又道,“那竹子所在位置它反咬不到。”
南風點了點頭,有心過去幫忙,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眼下時機不到,等等再說。
海上風大,雨下的也大,當真是狂風暴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雨勢方才有所減緩。
在此期間,那水虺一直在嚐試拔掉傷處的竹子,卻始終不得成功,此時已經筋疲力盡,伏在洞口一動不動。
問明那水虺的情況,南風在元安寧的指引下獨自上前。
見南風靠近,水虺勉力挺身,嘶叫戒備,元安寧指明方位,南風閃身而至,搶在水虺攻擊之前觸摸並拔出了那根竹子。
一擊得手,立刻高高躍起,避開了水虺的噬咬,元安寧再度發聲,指點他落地方位。
這水虺貌似對能夠淩空之人很是忌憚,攻擊不成,便蜿蜒身軀,躲進了山洞。
南風落地之後小心的撫摸那根竹子,這根竹子與尋常竹子不太一樣,異常堅硬,雖然在此之前那水虺多有扭動翻騰,竹子卻並未折斷。
觸摸到末端時,發現斷口尖銳平滑,這表明竹子是被人以銳器削斷並投擲出來攻擊水虺的。
“天亮了沒有?”南風將竹子遞給了元安寧。
元安寧接過了那根竹子,“亮了,現在是拂曉時分。”
“去高處,看看附近有沒有島嶼?”南風說道。
元安寧搖了搖頭,“我昨夜看過了,沒有的。”
“沒有?”南風皺眉,海上不比陸地,沒有障礙阻擋,以元安寧的修為,兩百裏內的島嶼她不可能看不到,這水虺先前回來的時候還在流血,受傷的時間應該並不長。
“沒有,”元安寧再度搖頭,“別處多有海島礁石,偏偏這附近一座也見不到。”
南風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島上唯一的山洞有主兒了,二人隻能另尋別處棲身,在島嶼東側有處懸崖,那裏有處避風處,元安寧就地取材,於太陽升起之前自那裏搭了一處窩棚。
南風看不到,隻能摸,令他沒想到得是元安寧搭建的窩棚不但寬敞,還很是牢固,這自然得益於公輸要術,公輸要術分為土工,器械,雜器三大類,暗器隻是雜器所屬的一個小類,實則土工才是公輸要術真正的精髓。
“難為你了。”南風說道,這些粗活兒應該男人來做的,偏偏他瞎了眼,隻能委屈元安寧。
“隻許你施恩於人,不準他人回報於你?”元安寧說道。
元安寧說的真誠,南風亦不得反駁,便隨口問道,“你在做什麼?”
“打磨器皿。”元安寧說道。
“給我,我來做。”南風伸手出去。
元安寧遞過了石坯和石杵,南風接過,撫摸過後知道元安寧想做一隻簋,他有靈氣在身,打磨迅速,一蹴而就。
“若不練氣修行,你定是個很好的工匠。”元安寧笑道。
“哪有瞎眼的工匠,”南風苦中作樂,“我都想好了,出去之後我就搞個蟠旗,擺攤算卦。要不就學個樂器,沿街乞討。”
元安寧自然知道他在說笑,便附和湊趣,“你若算卦,我就與你扛旗執蟠,你若……”
說到此處忽然發現此言不妥,也就沒了下文。
“接著說。”南風笑道。
元安寧沒有立刻接話,沉默片刻之後深深呼吸,“你若乞討,我願為你捧碗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