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修為的提升,心智也會隨之提升,慮事待人也會更加公允,平心而論,似天啟子那般雪中送炭,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侯書林所做的這些隻能算是錦上添花,但錦上添花也不能算錯,人之常情,不應該鄙夷嘲諷。錦上添花固然算不得高尚,但是與那些心生嫉妒佯裝不屑一顧,詆毀汙蔑錦上添糞的偽君子假清高來說,侯書林還算是很真的一個人。
這個人可以用。
粥飯吃完,侯書林也說完了,他說的大部分事情南風都知道。
眼見南風探手抓向長劍和包袱,侯書林壓低了聲音,“少俠,當日聽聞您遭遇不測,我便喬裝改扮暗地察訪,著實費了一番工夫,雖然一直沒有打探到您的消息,卻有意外所得。”
聽他這般說,南風便縮手回來,“甚麼?”
“外麵傳言您早年曾經浪跡長安,我往長安尋到了您的故居,雖然不曾尋到您,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自那附近流連的落魄少年。”侯書林說道。
南風聞言心中一凜,“那人多大年紀,什麼樣子?”
侯書林也不賣關子,立刻回答,“十四五歲的光景,個子不高,一身乞兒裝束,可能是為了隱藏本來麵目,臉上多有汙垢。”
“接著說。”南風說道。
“那少年貌似有些懼人,也不往破廟去,隻在附近的山上眺望破廟,接連數日,天天如此。”侯書林說到此處以眼角餘光窺視南風表情,轉而繼續說道,“我見那少年行蹤有異,便有心上前詢問,卻又怕驚到他,便自附近尋老人打聽,據他們所說,您當日並非一人獨居,而是有一幹友人……”
“那人現在在哪兒?”南風打斷了侯書林的話頭,侯書林所說的那人極有可能是與眾人失散多年的幼弟莫離,眾人離散時莫離八歲,已經記事了,長大之後尋回故地也在情理之中,當年眾人是自長安犯了案而逃走的,故此莫離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我見那少年落魄可憐,又懷疑他與少俠是舊識,便有心救助於他,卻又擔心他會受驚起疑,隻得故意遺落銀兩讓他撿到,未曾想那少年撿了銀兩也不曾遠走,而是自西城的四方客棧尋了份差事,自那裏幫人家養馬。”侯書林說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南風急切追問,長安多有西域商人前來買賣謀利,那四方客棧就是他們的落腳點,位於長安西門附近,而莫離當年跟隨呂平川和大眼睛就是自西門逃走的。
“去年五月。”侯書林說道。
南風聞言陡然皺眉,這都一年多了,莫離等不到眾人,可能已經離開了。
倘若那乞兒真是莫離,一定會在破廟留下線索,可惜眾人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回破廟。
見南風皺眉,侯書林欲言又止,直至南風側目看他,方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少年應該還在那裏。”
“何以見得?”南風問道。
“他腿腳不太便利,怕是走不遠。”侯書林說道。
見南風麵有憂色,侯書林隻得實話實說,“那少年的右腿有疾,行走需要拄拐。”
“知不知道他的名姓?”南風追問。
侯書林搖了搖頭,轉而說道,“少俠,此人您認得?”
“他可能是我的結義兄弟,”南風抓了包袱和長劍,直身站起,“你有心了,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少俠言重了,能與少俠辦事是侯某的福分。”侯書林一副惶恐的神情。
南風也不與他多說,縱身躍起,淩空往北。
“太玄?!”侯書林目瞪口呆,待得南風走遠,便露出真實嘴臉,興奮搓手,“哈哈,沒想到那瘸子真是他的兄弟,這次發達了,哈哈哈,發達啦。”
南風心中急切,徑直飛掠,到得城外,八爺自後麵追了上來。
南風落到八爺背上,伸手北指,“回去,向北,快點兒。”
聽他下令,八爺立刻振翅加速,風馳北上。
便是八爺全力疾飛,南風還是覺得它飛的太慢,與莫離失散八年了,做夢都在掛牽這個小弟弟,隻是沒有線索,不得尋找,未曾想莫離竟然自己找了回去。
據呂平川講說,帶走莫離的是一對南方夫婦,他當年曾經自長安步行前往太清宗,風餐露宿,苦難重重,未曾想相似的事情竟然也發生在了莫離的身上,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由北向南,而莫離是由南向北。
八爺飛得快,淩晨時分便趕回長安,南風知道那客棧的具體位置,直接授意八爺飛到客棧上空。
這處客棧多有往返外域的客商,腳力除了馬匹還有駱駝,客棧後院很大,此時大量客商正在裝載貨物,準備西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