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大壯進去之前,四人先進去了,房間很大,也很暖和,看得出來,住在這裏的這個妓女比較受妓院重視,房中多有字畫懸掛,也有琴棋陳設。
蕭大壯修為不高,兩度借力方才跳了上來,妓女走上前去,為他拍打身上的積雪,與此同時詢問他的去處。
蕭大壯含糊其辭,並不明說。
住在這裏的這個妓女年紀當有十七八歲,長的很是清純,給人以弱不禁風的羸弱感覺,說話也是低聲低語,很有南方女子的婉約之氣。
看的出來,此人無心讓蕭大壯自此處久留,不然也不會一直敞著窗戶。
蕭大壯想必也發現了這一點,知道對方不見兔子不撒鷹,便拿了一支發簪出來,“這是我祖傳之物,臨行之前,送與姑娘,留作紀念。”
那發簪做工精美,是值些銀錢的,妓女自然識貨,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蕭公子要往何處去?”
蕭大壯並不答話,邁步走向房中桌椅處,將那發簪置於桌上,轉身向窗口走去。
能被輕易感動的隻能是純情少女,風塵女子是很難被感動的,便是蕭大壯送出了發簪,妓女仍未關窗。
眼見女子挽留之心並不強烈,距窗口五步遠近時,蕭大壯又轉身回去了,行走之時自懷中掏出了先前撿來的那塊金子,走到桌旁放到了桌上。
至此,轉身快步而行,“姑娘多保重。”
“賭一把,她會不會拉住他?”南風笑道。
“會。”三人異口同聲,連不苟言笑的長樂也開口了。
此事幾乎沒什麼懸念,妓女見到禮物貴重,心中感動,又見他去意甚絕,心生好奇,急忙快走幾步,趕在蕭大壯走到窗前時關上了窗戶,“蕭公子,且留步。”
估計蕭大壯都嚇死了,唯恐人家不留他,但被留下之後卻並未顯露歡喜,而是緩緩搖頭,閉目長歎。
那妓女將他拉到桌旁,端茶倒水,關切的詢問去處。
蕭大壯隻是不說,但臉上卻顯露出了莫名的孤寂和哀傷。
“這家夥倒也舍得下血本,這娼妓值這麼多錢嗎?”胖子疑惑。
南風沒開口,諸葛嬋娟接話,“你還沒看出來嗎,他不是想來偷吃,他是想連鍋端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見他這般,妓女越發好奇,急切追問。
眼見火候差不多了,蕭大壯幽幽說道,“姑娘想必知道三界鬥法,匡正乾坤一事。”
那妓女聞言連連點頭,“不久之前公子曾往長安去,此番要走,可是被南風真人選中了?”
蕭大壯緩緩點頭。
“看見沒,你名頭真響,窯姐都認得你。”諸葛嬋娟撇嘴。
胖子笑道,“啥呀,說的那麼難聽,人家分明是花魁。”
“此前你曾經透露消息給他?”長樂疑惑的看向南風。
南風搖了搖頭,“他這是扯虎皮做大旗,虛張聲勢。”
“看看你都挑了些什麼人哪。”諸葛嬋娟瞅南風。
“所以我才要篩選。”南風隨口說道。
聽聞蕭大壯被南風選中,妓女好生興奮,好奇的詢問南風的情況,掩飾不住的心儀和欽佩。
自己的男人被一個妓女關注,諸葛嬋娟自然不樂意,但蕭大壯隨後的回答算是給她解氣報仇了,‘南風真人雖然身高不過五尺,魚眼齙牙,長相醜陋,但他卻有雄心壯誌。’‘雖然眼高於頂,恃才傲物,卻被公主和萬千名媛心儀。’
“黑的高明啊。”胖子笑道。
南風也笑,詆毀和誹謗一個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好壞摻雜,這樣貌似公允的詆毀和汙蔑,反倒容易取信於人,若是全是問候祖宗的謾罵,旁人反倒不信了。
蕭大壯那句‘卻被公主和萬千名媛心儀’算是戳中了妓女的痛處,也就絕了某些念想,轉而詢問鬥法的細節以及蕭大壯的想法。
蕭大壯並不是胸有成竹的神情,而是一副舍生取義的嘴臉,隻道此去萬分凶險,怕是連六成把握都沒有,不想在鬥法之時為兒女之情分神,也不想死後留有遺憾,故此才會在臨走之前來與妓女道別辭行。
“大老爺們,怎麼能這麼不要臉。”胖子麵露驚恐,他很難想象撒謊能撒到如此情深意切,感人至深的程度。
“不要臉的比要臉的多,”南風隨口說道,“不過像他這種,算是佼佼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