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南風所說的那些話離落雪都能理解,但這一句她卻不明白。
南風也沒有解釋,抬手凝變玉璧一麵,遞給離落雪,“師娘,正月初八,您往雲華山去。”
離落雪猶豫,南風將那玉璧塞到她的手裏,“相信我,我自有分寸。”
離落雪握了玉璧,忐忑點頭。
南風喝了口水,放下竹筒,往東屋去了。
“我汲水回來,與你們煮些粥飯。”離落雪的聲音自正屋傳來。
“有勞師娘。”南風說道。
離落雪出門去了。
木屋本就不大,二人之前的交談南風也不曾以靈氣隔音,元安寧全都聽到了,待南風過來,衝他投以讚許的眼神,不忘恩情,正人君子。
南風自元安寧的眼中看到了讚許,同時也看到了緊張,便伸手過去,與她握了,“不管我往何處去,都會帶你們一起走。”
聽得南風言語,元安寧歡喜點頭,女人不怕危險和磨難,甚至不怕未知和死亡,隻怕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分開,自己喜歡的男人在哪裏,哪裏就是她們渴望的歸處。
“怎麼樣?”南風將視線投向東牆的那些黑色木牌。
“你先逐一看過。”元安寧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元安寧這麼說,說明她已經看完了,並且有了大致的判斷和人選,隻等他看過之後進行比對。
黑色木牌上的字跡是介乎小篆與鼎文之間的一種文字,看閱也不費事,上麵寫的是這些仙人受罰的緣由,看過一些,哭笑不得,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聽長官號令,罰。損壞了什麼器皿,罰,哪怕是無心之過,也得罰。男仙跟仙女多說了幾句話,罰。仙女衝男仙笑也不成,也得罰。不敬長輩,禮數不周,罰。總之就是一個吹毛求疵,看你不順眼,找個借口就能罰。
這百餘名神仙皆是天仙修為,但不表示這些人都是修行飛升,也有天仙修為的天生神靈,這些天仙也並不全部來自中天,也有炎天,顥天,玄天等處的仙人。
木牌上不但有受罰的緣由,還有受罰的日期,仔細分辨,竟然能夠找到規律,被罰下來的神,多是得罪了仙。被罰下來的仙,多是衝撞了神。由此可見神仙之間確有分歧,且彼此仇視。
最有意思的是有幾對兒神仙都是前後腳受罰的,這個神今天被罰下來了,第二天就有個仙被罰下來,而且被罰的事由都很令人哭笑不得,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什麼倨傲無禮,心術不正,連腹誹上司都能被作為罪行進行處罰。
既是腹誹,自然是在心裏偷偷的罵,既然是在心裏罵,又如何能夠證實,要知道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隻能看到他人的言行舉止,看不到他人心中所想,此等處罰,如同兒戲。
將東牆上的木牌簡略看過,南風心中最大的感觸就是天界的尊卑位次比人間還要森嚴,那些身居高位的神仙不止對凡人俯視奴役,對修為低於自己的神仙也同樣嚴厲苛刻。
世人都說神仙好,其實做神仙也沒他們想象的那麼好,天界與人間也差不了許多,也有尊卑,也有複雜的人際關係,長生也不是想象的那麼好,有很多道人辛苦修行多年,自人間受人尊崇,時辰一到,牛哄哄的飛升了,世人都以為他們上天享福去了,卻不知道他們上天之後很可能幹的是伺候人的活兒。
“哪些?”元安寧問道。
“這個,這個,這個……”南風逐一指點,共點出了四人。
元安寧點頭讚同,南風點出來的這四個仙人犯的都是大罪,但大罪並不是南風選他們的主要原因,他們被列入挑選的根本原因是他們都是為了某人而犯錯的,有三個是因為兒女私情,還有一個是因為親情,這家夥是個神仙與凡人的混血後代,天賦奇高,悟道迅速,飛升之後私下凡間探視娘親,且屢教不改。
被天庭視為罪行的行為,在南風看來卻是優點,人若無情,與禽獸何異?隻有重情之人,才能委以重任。
南風將那四麵木牌自牆上摘了下來,“走吧,出去看看。”
二人出門時離落雪正在屋外淘米,實則也不是穀米,而是一種水草的種子,與米相似,名為銀針,這東西在中土是皇家貢品,未曾想島上也有出產。
與離落雪打過招呼,二人往天河龍門走去,此時那些戴罪天仙仍在忙碌職事,阻攔試圖逆流跳躍龍門的魚蛇之屬。
“各司其職,若是將人抽離,怕是會產生缺口,影響天數。”元安寧手指龍門兩側的戴罪仙人。
“小事一樁。”南風隨口說道。
元安寧疑惑歪頭。
南風左手揮出,將天河流水封住,“關門打烊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