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臘冬了,怎麼還不下雪呢?”
一人青衫白裘,玉冠束發,麵如宋玉,負手閑閑地在大街上逛著。身後跟著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
正值午後,陽光暖暖照著,人也變得有些發懶了,所以街上人倒是不多,他們一人在前如閑庭信步,一人在後垂頭喪氣,不時還抬頭翻了翻白眼。
已是深冬,可今年卻是一場雪也沒下,雖說江南的冬帶著春意,沒有北風呼呼地刮那種誇張,便總會有那麼一兩場雪飄來,不及大雪的豪情,卻有小雪的怡情。
可現在……
前頭的俊秀青年微微斂著眉,略帶不解地低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後麵的人說的。
“真是奇怪,居然不下雪!”
“少爺!根據我過耳不忘的聽力,你前前後後說了三十二句同樣意思的話。少爺!您就發發慈悲,回去好不好,不然我又要被老爺罰了!”
少爺才奇怪呢!哪有人整天念念叨叨地說要找雪的!
青年回過頭來,眨了眨眼,語氣很是理所當然的說,“根據我過目不忘的眼力,你每天都要被我的爹,你的老爺罰抄《家仆守則》十遍。”
他揚起唇,笑眯眯地望著少年,“你應該叫我的爹,你的老爺發發慈悲,小冬啊!你搞錯對像了!”
修長的手指微帶著涼意,捏上少年細致白皙的臉頰,彎了彎眉笑道,
“來,笑一個嘛!明明長得那麼可愛,就不要裝成熟嘛!真是辜負這張臉。還有啊——”
他笑得越發的親切了,替少年揉了揉,語氣輕輕,似婉惜又似責備,“小冬,你怎麼老忘了呢!我是少爺,你是書童。記得嗎?總要你少爺我提醒,真是的!”
少年瞪著圓圓的杏眼,使勁地拉開臉上的手,嘟了嘟嘴,也許是生氣的關係,又也許是剛剛那一掐的緣故,白嫩的雙頰泛起了紅暈,本就可愛的臉,平添了幾分嬌媚。
死東西壞東西……
少年瞪了他一眼,然後扯了扯嘴角,諂媚地笑了笑,“是!少爺!”
青年眉眼更彎了,讚賞地再次掐了掐少年的臉頰,“真聽話。”
少年回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多謝少爺誇獎!”暗地裏卻是咬牙切齒,罵了千遍百遍,
“我們去醉意樓坐坐,也許那裏有‘雪香飄萬裏’”他眯眼笑笑,回過頭去,再度負手往前走,要是沒有前麵一段,瞧他此刻的神態舉止,分明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什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那些人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眼珠都掉到地底去了?
少年意氣忿忿,狠不得扯下他的臉,暴打一頓。他眼直瞪著青年的背影,不知在想著什麼,眼神燦燦,唇邊微揚,浮上一抹詭異的輕笑。
醉意樓?嘻嘻!這次還不讓他抓住小辮子!
少爺!等著接招吧!
可他的這點心思完全在青年的預料之中。所以,青年依舊是從容地逛他的街,想他的美人。
這兩人各懷心思,一前一後地走著。
突然一聲爽朗的大笑迎麵擊來,少年頓是一醒,看清了來人,沉下去不久的紅暈又浮了上來。他眼神閃爍,像在躲避什麼。頭越垂越低,臉上的紅雲越散越大,幾乎脹紅了整張臉。
“子明兄,怎麼有空來逛?”青年笑得溫文,語意七分溫和,三分俠氣。令人一聽便生好感。
迎麵來的是一個捕快,粗眉大眼鷹鼻,典型的英俊男子漢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