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你個死孩子,我說不讓你去河壩玩吧你不聽,不聽就算了,說讓你別和王修楊一起玩你還是不聽,你說說,這讓我怎麼和你爸媽交代,唉,這沒嗆多少水,這孩子怎麼不醒呢?”一個五十歲許的婦人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用手背試探付天的腦門。
付天不會了,付天徹底蒙圈了,腦海中那發動機的聲音還在突突著呢,警告燈還是忽閃忽閃呢,這怎麼個情況?!
這啥意思?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掛沒掛,沒掛的話栽下來應該很痛的啊,這怎麼沒什麼痛苦?莫非全身癱瘓,隻剩腦袋可以思維?
付天臉色發白,嘴角有點抽搐,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腿和身子。嗯?不對啊,沒什麼不妥的啊,有感覺啊,這...這....正常啊。莫非是死了?
天堂是這樣的麼?這在哪?
還有這人怎麼像自己的外婆,十多年前的外婆就是這樣的,不變的音容笑貌,不變的嘮叨卻略感溫暖,天堂原來是這樣的,把人送回回憶的深處。嗯,沒錯,應該是天堂。
付天暗自揣摩。
“啪”突然一巴掌,付天又蒙了。
“沒指望你能學習,可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聽聽外公外婆的話,那河邊是你能去的?你這小胳膊小腿,掉河裏被衝走了,我連屍體都找不回來,我早晚給你氣死!”
一個英武的中青年男人衝進這間白屋對著付天先是腦門一巴掌,之後就是這劈裏啪啦的一番話。
“爸?”這男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父親,記憶深處的父親,記得小時候父親在付天心目中是無所不能的,能給自己修遙控汽車,能把自己像個布娃娃一樣隨便拋起然後接在懷裏,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父親都能滿足。那時的父親激昂江山,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身的正能量。
“哎呀,你個死人,有你這樣當爸的麼?孩子還小懂什麼,有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打孩子的麼?來,付天,媽媽看看,怎麼樣了,還難受不?”
一個更年輕一點的女人匆匆推門進來先是向父親喊道,接著輕語溫柔的對付天說。
“媽?!”
這女人也正是十幾年前的母親,溫柔漂亮,記憶深處每次在母親旁邊都感覺格外的寧靜,出事之前已經有兩年多沒回過家看過他們了。
聽到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喃喃細語,付天呆了,這種溫暖久違了,是一種家的味道,自從自己開始反叛家裏每次做出的決定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他自己也知道,家裏其實都是為了他好,可是他隻是不想家裏太操勞,想自己扛起未來,可是家裏麵的人和自己都不善於表達自己,以至於到後麵慢慢發酵成各種叛逆,各種不聽話。
“轟”付天腦袋裏突然仿佛炸了起來,各種思緒各種信息轟然而至。
在暈過去的一刹那,他好像聽到“讓你打,你打啊,再打把我也打死,你看兒子!”“我..我也是著急啊..我..”
聽到父母的爭執,嘴角掛起一絲微笑,付天又光榮的暈了過去。
付天走在去幼兒大班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他總算明白了,這不是天堂,卻勝似天堂,這是十五年前,這是自己的十五年前。一個偉大的時代,一個擁有未來走向的十五年前。他真的一下從二零一三年回到了一九九八年,最初自己也懷疑是沒有死,這是一個夢,可是胳膊上的一串牙印時刻提醒自己這是真的,真的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