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黑色的薄紗,我看向花廳東北角的彪形大漢,此人身著一套寶藍色長衫,虎背熊腰,寬額、濃眉、虎目、鷹鼻、厚唇,麵目稱不上俊秀卻也透著別樣的剛毅。然而最最特別的還要數他此時看著我的眼神了,那眼中除了讚賞、驚豔、戀慕之外竟還透著驚喜、尊敬、感激等莫名的情緒。
一絲疑惑爬上我的心頭,然而更多的卻是摻雜著甜蜜的恐慌。閉閉眼定了定神,我抬眸微掃二樓雅座中的麵帶銀灰色麵具的男子,隻見他嘴角依舊含笑,然而這笑卻因為長時間掛在嘴邊一絲未變而顯得有些僵硬。
“一萬一千兩。”
“一萬二千兩。”
“兩萬兩。”瞬間,數十道夾雜著怒火的目光射向那彪形大漢,其中,也包括翠娘。
我輕扯了下翠娘的衣袖,示意她不可露出破綻。
“兩萬一千兩。”
“兩萬二千兩。”
......
“五萬兩。”我微笑地拉著翠娘看著台下這場真金為硝煙,白銀為戰火的鬧劇。
......
“八萬兩。”彪形大漢麵上表情嚴肅,翠娘不露聲色的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戒指,一個瘦黃男子隨即加入到了競價的行列中。
......
“十二萬兩。”瘦黃男子為難的看了看台上的老鴇,翠娘深吸一口氣再次把玩起手上的戒指,戰爭仍在繼續......
......
“十五萬兩。”彪形大漢額頭見汗,神色再不似初始時沉著,一時間,場內鴉雀無聲。十五萬兩買下這整間妓院都已足夠,如今卻花在一個初掛牌的□□的“初夜”,這已經是一個傳奇了,相信不會有人再像這個彪形大漢這麼傻了吧?
瘦黃的男人滿臉為難的看向台上的翠娘,翠娘的手已見汗,當她顫抖的舉起手,想要再去觸碰那象征著傾家蕩產的碧綠戒指時卻被我止住了她的動作。她詫異的看著我,我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這時,一個突兀的女中音響起:“二十萬兩。”
我抬頭看向二樓雅座中的古秋意,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氣怒與心疼。勾起唇,我故意略過她身邊的帶著神秘麵具的男子,而是看向花廳的東北角。彪形大漢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眉頭緊鎖,眼神猶疑,片刻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張口欲喊,卻被我搶在他之前看了口。
“緋月在此多謝各位爺的厚愛。雖然今日緋月不幸淪落風塵,卻時常憶起從前父嚴母慈,兄友弟恭,合家歡樂的那段日子。緋月深知‘家’這一字對一個人來講有多麼的重要,所以緋月鬥膽懇請各位爺在憐惜緋月的同時也不要忘記家中的高唐幼子,嬌妻美眷。切不可為了區區緋月而妄動家之根本,緋月在此謝過各位爺了。”
雷鳴般的掌聲中,彪形大漢終究歎著氣收回了脫口欲出的價碼;翠娘亦在淚眼婆娑中停止了顫抖;古秋意則在眾人的道賀中強裝起笑臉,一一回禮。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稚嫩的女聲卻如平地裏的一聲驚雷一般,震住了醉香閣中的所有人——包括我。
“五十萬兩。”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紫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台前,歪著腦袋對我露齒而笑。
“你是誰家的丫頭,竟然如此胡鬧,這醉香閣是你玩耍的地方嗎?”古秋意皺起眉頭,略帶不快的問著。
“大人,我是真的要買下緋月姐姐的“初夜”的。若是可以,我還希望直接為緋月姐姐贖身,就是不知醉香閣肯不肯割愛了。”少女滿麵真誠的說。
“胡鬧,你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何來如此多的銀兩,快出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古秋意的語氣中已經帶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