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青玨山上,淅淅瀝瀝的雨滴正打在一柄舊黃的紙傘上,雨水順著傘沿滑落,不一會兒便連成了細細的絲線。原諍站在寺院外的山崖邊,持傘而望,心裏說不出的落寞。
“師父此行可真久啊!”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惆悵,伸手去取掛在腰間的竹筒,小心打開,卻是一株岩花正浸在裏麵,淡淡的花色,絲絲的香氣,“唉……”他歎了口氣,“岩姐姐,你又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啊……”
“救,救命啊!”
突然傳來的求救之聲打斷了原諍的思考,他微微皺眉,轉頭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條林蔭小道上,一個男子正渾身濕透的倚著一株古鬆。他先是不可抑製的幹嘔一陣,複又想起什麼似得回頭張望,卻也不知看沒看見什麼,就聽見他一聲驚呼,滿臉驚恐地朝山上狂奔。
“喂!有什麼東西追你嗎?”諍諍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男子身前,嚇得那人啊啊大叫,一連後退數步,跌坐在地,恐懼的連聲音都變了調。
“爹,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原諍:“……”誰是你爹?
見把人嚇成這樣,原諍心裏一陣尷尬,卻是壓低了聲音,再不敢莽撞:“請問,你在怕什麼?”
卻不知,這樣的一句疑問,在此刻的王公子聽來,簡直如同天籟。
他抬起頭,正見一把油紙傘舉在上方,持傘的少年一襲青色長衫,瞬間就被雨水澆個濕透,卻仍是含笑看他,漆黑的眼裏滿是關切,那一瞬間,剛剛從血汙中逃出的狼狽公子,視野裏就隻剩下少年幹淨的臉龐,和他身後的灼灼其華……
他愣了愣,突然就對眼前的少年有了無限的信任和依賴,趕忙爬起來,將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告知給原諍。原諍越聽越心驚,腦子裏隻有師父曾跟自己提過的魔將亞梟犴①。他無形無體,善化千物,生存的方式就是不斷地奪舍魂寄,然後在人的身體裏致病畸變,再通過不斷的吞噬去修複破敗的殘軀……
他們這邊對話間,鎮子上卻早已亂了套。
似乎是覺得整個鎮子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王員外”追著人群來到鎮上,有些享受的看著他們驚恐地逃亡。
“桀桀桀……”
“人類,跑吧,跑吧……越恐懼,肉質才越鮮美……”
“嘖嘖……有岩香的味道……”
他怪笑著望著人群,突然盯住一個年輕男子,瞬間提速追了過去。
年輕男子聽見著背後的笑聲,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回頭一看,滿身汙血的人形怪物猙獰扭曲,渾身上下早已沒了皮膚,裸露在空氣中的腐肉散發著血腥與酸臭,頓時雙腿一軟萎倒在地。
“又是一個吸食岩香的人類啊。”一聲輕哼,“王員外”猛的朝前一撲,右手從背後曲肘一揮,帶出一股強風,眼看就要插入男子後背。
“嘖?”“王員外”的手突然觸到一層實質的光屏,光屏不大,卻正好護住了男子,“快跑”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男子耳邊想起,被怪物擊力撞出幾米的他慌忙爬起,蹣跚著繼續逃跑,竟也不敢回頭看看是誰救了自己。
到手的食物化為烏有,“王員外”憤怒地手指一曲,緊握成拳,那光屏先是一聲嘶裂,然後瞬間炸裂成萬點晶芒。他“吼”的一聲轉過身,狠狠盯住麵前的人。
“小鮫人,你從碧煙海穀就偷偷跟蹤本將,應知不是本將的對手,確定現在要出手多事?”
出手救人者正是之前出現在青鈺山下的小姑娘,她在碧煙海穀瞧見天際的詭異紅光,驚覺有變,這才一路跟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