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嶺寒枝(1 / 2)

前塵回眸,尤似夢中。

方才的事結束後,梅林依舊靜默如初。

那樣的寂靜總是讓寒羽兒惶恐而無可奈何。少女抬手折下幾枝開得正盛的梅花,赤著雙足繞過了重重梅花帳,終於停下了腳步。那是一座孤塚,墓室裏睡著天下醫毒二術最為頂尖的兩位聖人,睡著寒羽兒的雙親。

寒羽兒將梅枝放在墓前,又將梅君琴放在梅枝上,自己坐在旁邊,雪貂小花安靜的團在一邊兒。身後的兩名黑衣男子一個將一方布巾鋪在寒羽兒麵前,另一個從提著的籃子裏拿出一個酒瓶和四個酒杯在布巾上擺好,並分別斟了酒。寒羽兒端起一杯酒,放在唇邊淺淺啜了一口,輕輕一笑。這梅花釀是母親日日朝露未晞便去林中收集的落梅,再由父親親手釀製而成的,梅香清冽寒氣逼人,卻不醉人。爹娘飲酒並不是要這一個醉字。沒有普通酒水的濁氣與辛辣,故而寒羽兒也飲得。

“爹爹,娘親,暮姐姐,羽兒敬你們一杯。”

寒羽兒仰頭一飲而盡,兩名男子也將其他三杯酒撒在梅君琴與二聖碑前,又重新斟滿了酒。寒羽兒沒了方才的邪氣,隻是如一個普通少女般坐在爹娘墓前,甜美微笑。爹娘走的很安心,寒羽兒沒什麼好傷心的。當年爹爹為了救她耗費了太多元氣,更耽擱了他解之前與娘親比試時母親下在他身上的毒的時間,盡管後來如何細心調養,爹爹身體也一直好不起來。其實爹爹是兩年前死去的,寒羽兒隻記得是母親親手將爹爹下了葬,當時母親便是站在這墓前紅衣飛揚,笑顏絕美,看的寒羽兒心驚不已。

從那之後的第二日開始,毒娘子便開始教寒羽兒頂級的毒術,教授時更加嚴苛。幸好寒羽兒有心又天分極高,兩年的時間便盡得毒娘子真傳,甚至還更甚於藍。毒娘子欣慰的笑笑,在上個月寒千秋的祭日時,將一身的功力傳給了寒羽兒,然後來到這裏親手打開了寒千秋的墓室。寒羽兒記得娘親當時說的話,很平靜的語氣裏充滿了歸屬感:

“我的羽兒現在很厲害了,再沒人能夠欺負羽兒。現在娘親終於可以安心的去找你爹爹了,一年啊,想必他也等累了。”

寒羽兒想爹娘現在應該是很幸福吧,想必在地府裏也會一直鬥下去愛下去。嗯,實在是沒什麼好遺憾的,寒羽兒想著又飲了一杯酒,然後說道:

“羽兒要下山了,”看了看梅君古琴又說道,“上宮主與爹爹的約定,羽兒會去實現的……畢竟她也是暮姐姐最敬愛的人。爹爹雖說當年的事不能怪她,但羽兒還是要為暮姐姐與小侄兒討個公道!”

話音落地,寒羽兒站了起來,衣紅如血、膚白凝霜、發如飛雪。而少女的聲線總是雜糅著冷冽與甜美這兩種相反的屬性:

“一一、二二、三三、四四、五五你們留在早寒居,若有闖入者,殺無赦。對了要看好爹爹埋的酒哦~隻有那麼十幾壇了,喝完就再也喝不到了。六六、七七、八八、九九、小十十、小十一、小十二你們隨羽兒下山吧。”

墓前十步,墓階以下,無聲無息的十二個黑衣男人單膝而跪。他們身高不一神態卻一樣的僵直,未束的發垂下,漆黑而柔軟。突然團在墓前的雪貂,怕落下一般快速的一撲又纏在了寒羽兒的脖子上,哼哼著當起了圍脖。寒羽兒一笑,摸摸雪貂柔順的皮毛:“當然少不了你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