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顏的背脊上好像被芒刺次滿，她嘴唇動了動，說不出一句話來。
千尚崇看見她這答應，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欣喜或者恐懼，讓千尚崇對她增添了幾分欣賞。
“那些禦醫都不中用，他們都不敢答應朕。”千尚崇身處高位，但也像普通人一樣，也會怕死，“董顏，你曾經就救過朕，怎樣？你有把握嗎？”
“陛下何必要逆天而行呢？”董顏說道。
“朕是天子，為什麼就逆天而行了？”千尚崇冷冷的說道。
這話落在耳中，董顏幾乎是一愣。
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說：“陛下，人都敵不過生老病死，陛下又何必強求呢？就好像奴婢一樣，陛下想要讓奴婢死，那奴婢也活不過五更天。”
千尚崇哈哈一笑，道：“是啊，朕要你什麼時候死，你就得你什麼時候死。朕能夠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可是這樣，朕還是難逃一死？”
“陛下，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作為帝王，死後能夠被傳頌為仁君，這已經足夠了。”董顏說著，“就好像奴婢一樣，生來就是一個嬰孩，沒有帶來一件東西，死後也不會帶走這世上的任何東西，在世如塵，隻是匆匆走一回罷了。”
“那為何你還要糾纏於七情六欲，不能抽身？”千尚崇問道，“董顏，就算你說得多動聽，可你也怕死，不是嗎？”
“陛下英明，那奴婢隻好盡心為陛下診治。”董顏知道此劫逃不過，就答應了下來。
千尚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覺得心安一點兒。
“但是奴婢的阿爹死於非命，凶手還未捉到，奴婢請陛下徹查此事，無論凶手是誰，都不會徇私。”董顏趁機說道。
“哦？不能徇私？那你覺得，凶手是誰？”
“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想要一個公道。”
千尚崇眼神深邃，看了董顏一眼，便說：“好，朕讓人徹查此事，還你父親一個公道，你也最好盡心盡力，國師那兒，他日前已經請旨讓你離宮，但是朕所封的五品醫女，並不是聽命於他的，你說是吧，董顏？”
董顏心知空唯和千尚崇關係已經僵化，她隻得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國師大人是奴婢的師傅，奴婢自然要尊敬他，但是陛下現在身子違和，奴婢自然也要醫治陛下。”
千尚崇見她說話圓滑，就也沒有勉強，隻讓董顏明日再過來把脈。
待董顏退下後，千尚崇神情凜然，道：“去將那兩個禦醫解決了，要做得好看些。”
方公公應了一聲，也退了下去。
千尚崇的病情，絕對不能外泄。
雪下了一天一夜，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眼見著就要到了北陵，卻是道路難行。
淩玨暗罵了一聲，就因為董顏的一句話，她就要這樣折磨自己！
她不敢緊跟，也隻是按照大致路線緩慢跟上。
“這次定要董顏心灰意冷，哼，世間情愛怎能當真。”她說了一句，就也搓了搓手，覺得寒冷至極。
這種天氣原本就是不便出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千尋楓和隨從也在這樣的天氣下趕路，實在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