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一直到日暮時分,程恭緒見慕雅汐始終沒有出來,才悄然推開門進去,卻見慕雅汐頭枕在病床上,手握著哥哥的手,早已經哭的睡了過去。她睡的很沉,隻是眉頭微蹩,程恭緒本想脫下自己的大衣給慕雅汐蓋上,沒想到衣服剛披上,慕雅汐就醒了,望著他的眼睛有幾分迷茫。

程恭緒輕聲說:“小姐,您睡著了。”慕雅汐漸漸回過神來,眼中迷茫盡散,轉而變成了沉重的哀傷。程恭緒說:“天色不早了,小姐是不是回府?”慕雅汐頓了頓,才慢慢站起身,說:“哥哥這邊你多費些心。”程恭緒說:“小姐放心,這個醫院到處都是總督府近衛軍的近衛,我還安排了不少便衣全天守候,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慕雅汐看著胸口微微起伏的哥哥,一字一句的說:“我要的不是應該,而是絕對。”程恭緒立正行了個軍禮,躬身跟著慕雅汐出了病房,院長帶著幾個醫生靜靜站在一邊,慕雅汐微微向眾人點頭示意,說:“我哥哥勞煩院長和諸位費心。”醫院的人麵對慕雅汐這個將會成為封城最有權力的人,神情都是十分恭敬,連不可迭的應承。

此時天已漸黑,大雪又一連下了三四天,街麵上存了不少雪,車走的極慢,沿途遇到的行人,老遠看見總督府的專車,就已經遠遠的躲開,還有幾個膽大的,縮在路邊一邊偷眼瞄著慕雅汐的專車,一邊湊在一起低聲細語,昏暗的街燈將這些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距離總督府兩條街的時候,督府近衛軍就已經將街道全部戒嚴,凡接近總督府附近的行人車輛都要經過嚴密的搜查,整條街道都彌漫著一種沉靜死寂,隻有一排排崗哨上槍行禮的聲音,在寒風中回蕩飄散,慕雅汐淡漠的看著街燈映照下的熟悉街道,那也找不回那種似曾相識的親切。

她突然想起以前,父親常常陪著她逛街,那時候父親出門極少讓人戒嚴,隻是跟著幾個便衣近衛,那時候的日子是簡單幸福的,她可以任性的坐在父親肩頭滿大街的晃悠,如同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一般。

後來父親節製的地方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身邊的近衛也越來越多,再陪她出門時,身後足足要跟幾十人,那些小販一見她,個個滿臉懼色,點頭哈腰,極盡諂媚,漸漸她便不願出門了。再後來,她長大了,也越發討厭豪門生活,討厭一呼百應的前擁後簇,對比那些巴結諂媚的臉,她更喜歡不會說話的花草樹木。

正胡亂想著,車已經駛入了總督府的專行車道,寬闊的車道兩旁種著高大的法國梧桐,梧桐斑駁的疏影低低的,落在兩旁的圍牆上,樹下每隔一段距離都設有一個崗哨,每個崗哨有三個身背長槍的衛兵來回走動著,遠遠看見總督府的專車,就立正上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