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和急忙縮手回來,再定睛細細一瞧,隻見他左手手背“陽池穴”處尚殘留著些許果漿,想是有人用樹上果子投了過來,打在他左手手背上。他在這對八卦掌的功夫上浸~淫多年,和他動過手的人都很少有能走到十招之上的。更別提是用小小一個果子消掉他的掌力了。
他知道遇到了平生大敵,思緒轉得極快,縱起一步,霎時已欺身到秦依依麵前,扣住了她咽喉要緊之處,高聲喝道:“誰人在此地裝神弄鬼?再不出來,這個女人就沒命了!”
“阿彌陀佛!”隻聽得身後有人誦了一聲佛號,正待回頭,肩上已被人拍了一下,他反手急扣,卻沒扣住敵人手腕,心中一驚,心想此人悄沒聲息地跟在後麵,自己竟絲毫不覺,急忙轉身,月光下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站在麵前。
韓千和萬想不到敵人站得如此之近,驚得倒退兩步,再瞧過去,那人果然是一個和尚。他也不打話,撲上前去,一招“推托帶領”,雙掌向對方擊去。那和尚身子一晃,人影無蹤。他正詫異間,忽覺背上被人一拍,隻聽得背後聲音說道:“你再練十年!”
韓千和急轉回身,又不見了那和尚,想再轉身,不意臉上啪啪兩聲,中了兩記耳光,手勁奇重,兩邊臉頰登時腫了起來。
那和尚喝道:“阿彌陀佛,今日教訓教訓你。”
韓千和心裏清楚,這背上一拍,臉上兩掌,隻消任何一招中稍加勁力,便得筋碎骨斷,立時斃命。但佛門中人原是慈悲為懷,也不肯妄開殺戒。
他不敢再進招,拱手朗聲道:“八卦門韓千和,多謝大師手下留情。”
那和尚年約四十,雙目如電,一臉英氣,與一般高僧慈眉善目又頗有不同。他兩手合十,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韓施主一身八卦遊身掌練成不易,可要自重啊。”
韓千和聽得心裏有氣,心想難不成一言不合,你還要廢我武藝不成!他錯開雙手,凝招待發,沉聲說道:“還未請教大師尊號。”
那和尚剛一開口道:“阿彌陀佛,貧僧……”話音未落,卻見韓千和搶上前來,向他急攻過來。這和尚見他一掌功力甚深,低喝一聲:“好!”縱步閃開正麵,踏上一步,已到了韓千和右肩之側,右掌使上龍爪手功夫,向他右腋抓去。韓千和急忙側身分掌,左掌護身,右手弓起食中兩指向那和尚點到。
拆得七八招,那和尚身形一矮,一個“大摔碑手”,掌風颯然,已沾對方前襟,他心存厚道,見韓千和多年功力,不忍使之廢於一旦,這一掌隻使了五成力,盼他自知慚愧,就此引退。
他手下留情,這一掌蘊勁回力,去勢便慢,韓千和明知對方容讓,竟然趁勢直上,乘著那和尚手掌將縮未縮、前胸門戶洞~開之際,突然左掌使出“八卦推手”,五指已在他左~乳下猛力一截。那和尚出於不意,無法閃避,竟中了八卦掌的毒手。
但他究是一代高僧,雖敗不亂,雙掌一錯,封緊門戶,連連解去韓千和的隨勢進攻,穩步倒退,一麵到調神凝氣,不敢發怒,自知身受重傷,稍一暴躁,今日難免命喪於此。
韓千和得手不容情,哪肯讓對方有喘息之機,一套八卦遊身掌中的厲聲招術一招緊似一招。那和尚低哼一聲,解開隨身包裹,長劍出手,刷刷刷三招,全是進手招數。韓千和吃了一嚇,連閃帶跳,避了開去。
那和尚仗劍站定,胸口隱隱作痛,知道內傷起始發作,心中不禁焦躁起來,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狗~日的,好不要臉!”
韓千和一怔,心想這和尚武功極高,適才無論龍爪手還是大摔碑手,盡皆是少林寺高深莫測的武學,想必是寺中得道高僧,怎的說話如此粗~魯?
原來,這和尚正是少林寺羅漢堂首座妙清禪師。羅漢堂首座在寺中地位甚高,與達摩院首座妙風禪師、戒律院首座妙月禪師、般若堂首座妙朗禪師齊名,取“風清月朗”之意。地位僅次於少林方丈天鳴禪師。
他少年時出身綠林,雖在禪門中修持多年,佛學精湛,但往日豪氣仍是不減。今日對韓千和手下容情,卻慘遭毒手,心裏憤慨,一時忍不住,這才惡語相加。
妙清禪師罵完韓千和,既顧及身份,更忌憚所受內傷,趕忙調勻內息,合十連聲道:“罪過罪過,一不留神就犯了嗔戒,不可,不可。”
韓千和哭笑不得,冷然道:“大師適才手下留情,在下萬分感激。嘿嘿,這隻怨在下總算骨頭硬,命不該絕。在下久聞京城秦依依小姐大名,想要一親芳澤,這是為私。在下~身居官職,朝廷裏要這女人去了結一件公案,這是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