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陽光在林蔭路上傾灑,由淡淡的白轉向火熱的金。艾佳半低著頭,跟隨白墨的身影緩緩移動著,用腳步來丈量美麗的念恩學園。
白墨越來越慢的步伐壓製著她的,那仿佛是陷入了沉思的人漫不經心的慣性移動。
艾佳的腳尖幾乎已經碰撞到白墨時,白墨的腳步卻開始變快、變快……快得幾乎是在跑。
天啊!艾佳緊緊盯著白墨的後腦勺,眼角的餘光瞄著一路的樹丫邊標著的位置——而遠遠的,樹丫的盡頭,也顯露出醫科學園那青灰色的樓體。
白墨突然間停下來,微抬起頭呆怔了幾秒,便回頭,一臉笑意。
“醫科學園是念恩學園的西大門,標誌性的建築物就是我們現在可以看到的,那個銀白色的十字架!若是你迷失了方向,沒有關係,爬上樹去,你就會看到它。白天它在陽光下溫和耀眼,夜晚它便綻放出冷冷的蛋青色。看到沿路所種植的樹了沒有?它們的名字叫銀杏,從念恩學園的中心子午軌開始,引導你來到這天使的伊甸園!歡迎你,艾佳同學。”
“啊!終於到了!”
“哦……不!我們還要走二十分鍾的路才會到呢!”
“什麼……”
“艾佳同學,咱們的醫科學園是念恩的八大學園中最大的,不論從哪個方向穿越它都需要花費半小時的路程,但是……自古醫園一條路,你從這扇門進來也必須從這扇門走出去。學醫之人以仁為本,懷病痛而來者必須被全力救治。唯願生者長生,挽死扶傷。絕不肯輕易使魂靈歸天。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個完美的世界,但生命需要的是存在和感知而不是泯滅成灰。也許你覺得人的信仰不同,我的理念和你的不同,但天下的大夫……醫者的誓言是相同的、職責是相同的!穿上白衣,我們當以職責為信念。”
“你會是個很好的大夫。”
“我們都會是的。”
“白墨學長……所有的生命都是值得挽救的是嗎?”
“至少,我這麼認為。”
低頭,舉步,兩個人各懷心事,再無言語。
白墨停下腳步,仰望樓頂上的十字架,他們已然來到了醫科學園的大門下。
醫科學園所處的位置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奉林苑。整體建築群都是淡青色的,生機勃勃的旺盛之象。蒼勁有力的名稱由左右兩叢終年常綠的冬青修剪而成,由冬青引導著深入壺腹,一座座教學樓矗立,空曠而靜謐。
“好安靜啊!”
“是的,我們來得太早了。”白墨指向一旁的小路:“你是醫科學園A座區的學生。在念恩學園裏A座區以漢語為主,由頂尖教授主講。B座區由各語種分係,係內以所劃分的語種作為主要交流方式。C座區是由A和B座區晉遞上去的研究生學府,以漢語為主。通常指導我們實驗的教授也承擔A座的教學任務。”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的教授也會是你的教授。有什麼事可以大膽的問。”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問什麼呢?”
“巧合吧。哦,A座區離C座區很近,有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你隻需要對教授說,你要去找白墨,他們都會很痛快的放你走——幾乎是敲鑼打鼓的送你走的。”
“謝謝。”
“我把你送到你的教室去,跟我來吧。”
白墨的微笑溫馨純粹,就如同陽光普照著大地。不管他所說的有多麼離譜,都會令人直覺的去相信他,親近他。
白墨轉身走向小路,艾佳忙不迭跟上去。在那轉身的一瞬間,艾佳發覺白墨的眼神變了,陽光被密集的烏雲霎時間籠罩,憂鬱迅速漫延開來。
白墨的腳步緩緩的、緩緩的、緩緩的拾級而上,艾佳突然覺得若是前麵的路沒有盡頭,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