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陽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才抬起頭,愛憐的看著飛音的臉。
“臉色很蒼白啊。”
“嗬嗬,塗了這麼多胭脂你還看得出來?佩服佩服!”飛音笑得妖魅至極:“是挺倒黴的,我出任務已經很少會出現這樣抑鬱的事情呀。”
“我們並不關心你的任務問題。”
“是的。”指尖推過去水晶杯:“我還要你的調酒,調酒的你,酷呢。”
無陽的眼裏流露出少見的憐惜。他的手探到身後,從酒櫃中拎出幾個酒瓶,輕輕一甩手腕,酒瓶們劃出悠然的弧線,在空中旋轉出完美的圓。在酒瓶在空中做著優美的運動的同時,無陽飛快的把五隻鋼製調酒杯由左向右一字排開,從右至左各擱入兩塊冰。他將吧台當作了鋼琴、那繽紛的彩燈就是琴鍵,雙手優雅的停在他的鍵盤上,十指微張。酒瓶完成了空中的運動,落入他的指縫中。指尖挑開了瓶蓋,酒已依次注入了調酒杯。
手背托起腮,飛音著迷的望著眼花繚亂的五隻調酒杯上下翻舞,試問這種高超的技藝又有幾人得見!
五杯色彩鮮豔的調酒擺在他麵前,同時停下的還有無陽那拿慣了金屬玩藝的雙手——無論是殺人的凶器還是調酒的杯:“請慢用。”
“無陽,我們這麼熟了,不要跟我客氣啦。你知道我很關心你。”
“……”
“是什麼時候,養成了你的性格?無限的沉默。是不是那個變態老頭子打你打的?”
“師父很好。”
“哼。”手指移到水晶玫瑰柔軟的火焰上,飛音的話依然漫不經心,但已不存在防備和冰冷:“謎一樣的人,能好到哪裏去?我可沒有聽說過穆先生會對別人好。他留給我的印象一向是自私、傲慢、暴力、陰險、奸詐、狡猾……”
“守諾。”無陽將最右側的調酒拿起,被包了場,這些酒錢都算在金主身上,幾萬塊都劃出去了,還會介意這點小錢麼?至少飛音包場從來都任由他們糟蹋東西,揮霍金錢,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不就是因為他養活你弟弟!”提到這一點就生氣,飛音漂亮的手指幾乎要捏碎杯子:“每年花他那一點錢,就能買斷你的人生,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不是嗎?如果沒有你弟弟,你就不會受製於他,也不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做暗無天日的工作——不論是殺手還是調酒師!他是在害你,你快醒悟吧,快離開他吧,趁現在你還手腳好好的,哪裏都沒壞。”
“嗬嗬。現在挺好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飛音飛快的掃了無陽一眼:“我真想殺了你弟弟……”
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喉嚨,隻需要輕輕用力,頸子就會斷掉。無陽整個人站在黑暗中,發絲掩住了他的臉,但飛速漫延的殺意卻凍結著周圍的空氣。
“我不認識你弟弟。”飛音微微眯著眼,仿佛掐住自己的手不存在:“是的,你很愛他。可是我恨他!是他的存在,讓你不得不被穆先生訓練成殺手,不得不被丟在集團裏近十年,不得不在這裏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為人調酒,不得不接任務結束掉一個個生命而沒得選擇!你沒有自我了,當然是因為你那個變態的師父不肯放過你……根本就是因為你弟弟……他的存在……你必須丟棄光明的世界……我恨他!我愛你!……”
一隻手搭上無陽已縮到可以要了飛音的命的手。無陽一顫,手指鬆開,飛音睜開眼睛。
“玩夠沒?”一身簡單皮裝的小夥子站在他們身邊,臉上帶著絲不耐煩:“多大的人了,天天掐脖子玩!”
“咳,咳!不是玩,無陽是真的想殺了我呢。祈晨,快坐。”飛音把祈晨拉坐在身邊的高腳椅上,順手遞去一杯酒。
“你又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了吧。”祈晨接過來,輕輕晃動杯子。
“變態老頭和……該死的弟弟……”
無陽的手立即探上了飛音的喉……祈晨頗是無奈的截住無陽,原本蒼白色的皮膚被擦出一道微淺的血痕。
“那是無陽的兩個寶,你喝你的酒,撒你的嬌。命是很脆弱的,經不起玩。”祈晨歎息。
“我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想法,這是個言論自由的社會。”
“丁平他們買你帳,我們可不買。”祈晨提到丁平時,壓抑的寒意幾乎能把一切封凍。
“買我的帳……是啊,像我這樣一晚扔它幾萬就為包你們兩個大男人陪我聊天的冤大頭,他們當然買。不過不是我的,是我的錢財和我家族的帳。”
“說到你的家族,任務失敗了,聽說還受了傷?”祈晨關心的問,上下打量著飛音。
“是啊,時運不濟,多少回任務沒出岔子了。不過我福大命大,活著回來了。好在爺爺和小叔疼我,不然我哪能出得了門。”
“生龍活虎的,哪像受傷了。而且……美女嘛,到哪裏都有蒼蠅蜜蜂圍著你,還怕沒有人扶?”祈晨端起酒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