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趴在床上,無陽有點後悔容許飛音來看他。程夕若很是同情的握著哥哥的手,坐在床頭邊上,將無陽的臉頰放在自己腿上,含著笑凝視著,覺得比在鏡子裏看自己還有趣得多。
飛音此時正以超高分貝的聲音在咆哮著,活似一隻發了狂的獅子。
“……我問你,到現在為止,他有沒有來看過你!”飛音那一聲粗暴的吼,將無陽極度想埋進泥土裏的頭震得生疼起來。
飛音瞪著一聲不吭的無陽,終於放棄希冀,再次怒吼:“這成了精老不死的狐狸,徒弟都為他傷成這樣了,也不來看一眼嗎?”
“飛音兄弟,你能不能使用正常的音量說話呢?我們都很年輕,聽力很正常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明天會嗓子疼吧?”程夕若終於聽不下去了,逮到空子插嘴說道。
“我才不在乎嗓子……呃……”吼到一半,他盯著那與無陽別無二致但明朗如陽光的臉,終於自動消音。
“您可能不在意,不過請體諒我們一下,我們可不喜歡耳鳴啊。”無奈的笑著,程夕若招招手:“快坐下休息一下吧,別站著了,我們自認在海拔上比不過你就是了。”
昨天拿著他的頭頂蹭下巴,程夕若記憶猶新。
無陽無聲的將水杯拿起來,緩緩遞向飛音,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在意著飛音的。
飛音愣愣的接過水杯,滿滿的感動湧上心頭:“無陽……昨天……我……”
“沒什麼。”無陽終於哼出一句話。
“你還生氣嗎?”飛音將衣襟一撩,坐在床畔,終於停止了他的吼叫。
“您比我還生氣。”無陽的無奈溢滿了每一個吐出的字音裏。
“是……是啊……”搔搔頭發,飛音頗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隻是覺得你師父實在太過份了,徒弟為他受傷了,居然都不來看一眼。”
“感謝音少您對我的關心啊。”無陽哼。
“果然還在生氣呢。”飛音垂下發絲淩亂的頭,整個人毫無生氣,跟剛剛咆哮如雷的形象千差萬別。
“不敢。您可是我的金主呢。”無陽冷冷的看著飛音表情豐富的臉:“我還沒賺夠金主您的錢,怎麼會輕易死去。”
“無陽!”飛音激動的又欲跳起來,但被無陽那冰冷的眼神睨著,實在是沒膽量再跳起來,隻好悶悶的擂著床板:“我並不希望你死去啊!我也不想你有事啊!”
“是嗎?”
“我怎麼說你才會明白我的想法呢!”飛音更加用力的擂著床板,拳頭從煞白變得豔紅起來。
“我的床板不夠結實,麻煩金主你不要擂下去了。壞了,我是要賠錢的。”
“我靠!”飛音粗口一爆,速度飛快的撲上來,兩隻細嫩修長的手停在無陽的領口處無措的抓著空氣:“我是認真的,我不想讓任何對我好的人有事……無陽……不想你有事,不想艾佳傷心,不想……你知道我總是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並不是,真的想傷害你……”
“隻是,我不如艾佳對你的意義重要而已。”無陽接口道:“是嗎?金主!”
“嚇……”飛音突然停下舞動著的手,幾近崇拜的眼神瞪著無陽,但茫茫的失落、憂鬱與抱歉寫滿了崇拜之餘所有的空間:“是啊……對我來說,艾佳的快樂很重要。”
“就像……你永遠都無法比夕若重要……一樣,對嗎?”無陽的聲音裏填著苦澀:“昨天,你才用夕若來要脅我——其實你並不想殺他,對嗎?”
眨眨眼,飛音瞪著無陽,發現無陽不應該說話,因為無陽一開口說的全是濃縮過的精華。
“若我猜得沒有錯,你的槍裏根本沒有子彈。”歎息,歎息,隻怪當時太緊張了,不然也不會被飛音騙倒。
又是一串在空氣中狂抓,飛音覺得自己真倒黴,祈晨令他抑鬱、無陽教他瘋狂,平白害他失眠了一夜。
“飛音,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無陽將視線轉到地麵上,選擇不看飛音。
“什麼?”
“若是,我和祈晨死了……你真的不會傷心嗎?”
飛音愣住。有數秒鍾的時間,呈現絕對雕像化的狀態,繼而雙手結實的揪上無陽的領子,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