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說是遺物僅僅是一個方形的手提盒。
方曉來總認為是很誇張的舉動——翎未是魅惑酒吧裏個頭最矮的,說是扶著他其實和托著他的胳膊差不多,他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麼少爺會讓翎未陪伴他而不是司風。此時和司影並肩而立的司風恢複了先前的樣子,雖然場合不同不合適微笑,也沒有像昨天一樣瘋狂。
應該是有他的理由的吧,昨天瘋狂的司風令方曉來有些不踏實,但他不想深思。
那小小的手提盒由全副武裝的冷麵男人捧在手中,寬大的墨鏡擋去了那男人一半的臉,另一半臉則被衣領埋住。話說,天太冷了,他很是同情在冬天扮酷的人。
“先生請丁夫人接丁平先生的遺物。”
那中氣十足又帶著匪氣的聲音令方曉來明顯的哆嗦了一下。
背後有人推他,翎未半拖半拉的領著方曉來接近那男人,方曉來不情不願的無法左右自己的身體,就差拿隻小手絹擋一擋他的臉了——在那墨鏡裏,方曉來看到了自己忸怩不已的醜樣。是不是所有的未亡人都這樣啊?墨鏡裏的每一張臉都無辜又憂傷。
“丁夫人請節哀!”
低頭,俯身,將方形手提盒托到方曉來麵前。
裏麵會是丁平的骨灰嗎?想到這裏,方曉來的身體就不由得發顫,腳步變得虛浮無力。
“丁夫人!”翎未非常痛快的喊了一聲,雙手扶住方曉來,半個身體提供給方曉來倚著。
方曉來真的要暈倒了,而且想要吐了,墨鏡裏所有的人的表情都呈現著扭曲狀態。對著一個男人居然能把“丁夫人”三個字咬得字正腔圓,他方曉來佩服!佩服至極!
可是,現在被稱呼了“丁夫人”的是他方曉來,這聲佩服,他是怎麼也無法說得出來的。
“請節哀!”那男人又恭敬的更低了低頭,將手提盒向方曉來更是托了一托。
方曉來翻了一個白眼,一隻手顫顫的撫上胸口,他實在有點受不了了。
“別光顧著難過了,請接下來吧。”翎未提醒道,他也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字。
“嗯。”方曉來軟軟的將手伸向那隻盒子,然後就停在半空裏。
他真的在想,是不是裏麵是丁平的骨灰。若是骨灰,他怎麼處理比較好呢?骨灰耶,他長這麼大以來還沒真的見過。
他身後那堆人在著急著,怎麼方曉來就是不接。翎未也著急著。托著那手提盒的男人更是悲哀,姿勢很累啊。這男的夫人怎麼這麼難纏,接個盒子而已嘛。
“快接。”翎未沒好氣的哼。
“哦!”方曉來顧不上猶豫,利落的提起那隻盒子。
那男人如釋重負,將身體一躬到底,而後轉身利落的離開。
“啊……這就結束了?”方曉來茫然的提著盒子,呆呆的看那男人開著車揚塵而去。
“你還想他審你一遍嗎?”翎未沒好氣的哼,看方曉來也沒啥激動的了,便鬆開托了半天累極的手:“你可以拿到屋子裏仔細的去研究了。這是隻屬於你的東西。”
“隻屬於我的東西。”方曉來呆呆的重複。
“嗯啊。”翎未轉身就想走,方曉來的手更快的撈住他:“方管事還有事?”
“我……我怕……”
“有什麼好怕啊?”
“裏麵會不會有骨灰啊?”方曉來還在發愣。
翎未看著他那呆呆的可憐樣,呼了一口氣,拍拍他:“你是不會看到那個的,已經處理了。”
“處理了。”方曉來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最後相見也不會有機會是嗎?
“是的。”翎未點點頭,在離開之前提醒他:“少爺有交待過,裏麵有丁管事送給你的禮物,請好生使用。”
“使用?”腦袋裏想到某個古老的種族,男人死後,女人要帶著男人的小弟弟至少一年……啊,在這裏應該不會遇到這種事吧。
白了他一眼,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魅惑酒吧的大門口,留下方曉來一個人在那裏胡思亂想發著呆。
終於意識到隻有他自己了,方曉來提著手提盒,若有所思的邁進魅惑,穿越過長長的通道,走上樓梯,走進丁平的屋子裏——現在是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