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舟行的並不快,隨著黑水的翻滾上下起伏著,船頭坐著一人,戴著鬥笠,穿著蓑衣,整個人埋在陰影裏,看不清楚長相。
我微微皺眉,什麼人會在這滿是冤魂厲鬼的黑水裏泛舟?
能在這種充滿怨氣的地方安然自得的承舟而行,絕非普通人。
就在我心裏琢磨之時,那小舟已經離我很近了,那人抬頭望我一眼,我剛好對上他的眼睛,心中莫名的一動。
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張臉很秀氣,漆黑的眉,俊挺的鼻,微翹的嘴,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那少年看我望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問我去哪,需要送嗎?
我對他擺擺手說我去的地方恐怕你這小船到不了的。
那少年郎並不死心,把小舟劃到我的身邊,說說說唄,萬一我去的了呢?再說了,你坐我的船,我又不會坑你,我不會多要你一個銅子的。
聽他說到銅子,我才想起來可能這位也是古代人,隻是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他們那裏流通的貨幣估計軟妹幣也是無法流通的。
當下我苦笑著說我沒錢,不好意思。
少年郎撓撓頭,調皮的對我眨眨眼說我看你順眼,說不定我一高興不要你船資也有可能的。
我一陣汗顏,這個少年郎看來是纏上我了,今天我不坐他船都不行。
我隻好對他說你這船走的是水路,而我去的地方卻是大山深處,所以,我們不同路的。
少年郎聽到這話,疑惑的問我你是要去驪山嗎?
我大吃一驚,問他怎麼知道的?
少年郎撇嘴一笑說你說去大山深處,這邊隻有一座驪山,你除了去那兒還能去哪?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中大喜,就問他小兄弟,你知道驪山在什麼地方嗎?我有急事,還請你告訴我具體方向。
少年郎得意的說想去驪山,隻有坐我的船才能到。
我問他怎麼這麼說?難道那驪山還在河裏不成?
少年對我搖搖頭,說你這人真笨啊,我既然告訴你我可以帶你去驪山,而且我又不要你船資,你還在這裏七問八問的,搞的我現在心情都不好了,我告訴你啊,你要上來就趕緊上,再晚一步我就走了啊,你就算給我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拉你了,哼!
這少年郎還挺蠻橫,不過我既然聽他說坐他的船可以到驪山,而且又不收我船資,我哪有不坐的道理?
更何況我現在也不知道驪山到底在哪,現在死馬當做活馬醫,到時候假如發現那少年騙我,大不了我再逼著他把我送回來就是了。
想通此節,我對那少年笑笑說多謝小兄弟了。
然後,我縱身跳下小舟,小舟在河麵上晃動了幾下又重歸平靜。
少年郎撇撇嘴說坐穩了,我這船很快的。
我對他笑笑說沒事,對啦,小兄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朝的人?
少年郎明顯呆了一呆,歪頭問我什麼哪朝人?
我苦笑著解釋說這個地方太邪乎了,好像各個朝代的人都有,我現在都有點糊塗了,所以,還請莫怪哈。
少年郎點點頭說原來這樣子啊,不過,我一直在這河上擺渡為生,倒也很少與人接觸,你說的這些我倒還真不知道,我叫陳水生,宋朝人。
我好奇的問他你既然是宋朝人,那你知道包拯不?
陳水生麵露肅然說那可是個大清官,我們這裏的人都喊他包青天。
我暗暗點頭,心說想不到曆史上還真有包拯這個人,而且看小老百姓對他的評價似乎不錯,這倒真是個好官了。
提起包拯,我忽然想起了現在的官,心裏邊忽然很想罵娘……
我接著問道:“都說包青天有三把鍘刀,龍頭鍘斬昏君,虎頭鍘斬汙吏,狗頭鍘斬惡民,是真的嗎?”
陳水生點點頭說是真的,我還親眼在開封府看到包青天斬狗官狗頭呢!
一路上聊著天,聽著宋朝的人文風俗曆史傳說,我收獲頗多。
在岸上看好似波濤洶湧的黑水河,坐在船裏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顛簸,那些在河水裏嘶吼嗚咽的凶魂怨魄,碰到這船都遠遠躲開,似乎很是害怕。
我問那少年為何?
陳水生忽然神秘的對我笑笑:“不可說,不可說。”
既然這是人家的秘密,我也就沒有再問。
小舟如同一片樹葉順水而下,陳水生時不時的拿起船槳撥弄一下水花掌握方向以防這船跑偏掉。
這個被時間遺忘的禁地似乎沒有日夜的交替,天上始終是灰蒙蒙的一副末日來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