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牌的黑漆還很嶄新,看上去剛剛製作不久,牌位上邊刻著一行篆字:吾祖梅氏若蘭之靈位!
正是‘梅若蘭’三字,把我驚成這般模樣。
誰是梅若蘭?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半年前,我在劉大發的火葬場門前,碰到一個賣豆腐的奇怪老太婆,當時她還給了我半塊玉石,說我心腸很好,不忍看我冒險,勸我離開。
當時我不明就裏,沒有聽她的勸告,一意孤行,終於遭了朱不二的毒手,後來,在那火葬場內,與朱不二第一次鬥法之時,眼看著將要敗在那老狗手下,那個賣豆腐的老太婆忽然出現,幫我解了圍。
再後來,我爺爺算到我有危險,趕到火葬場,嚇走朱不二,也正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救我的老太婆,原來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梅若蘭梅老前輩。
對於這個善良的老人,我一直心存感激,那一次若不是她及時出手,我恐怕性命堪憂,這半年來,我時刻沒有忘記她的恩情。
隻是由於對她一無所知,也沒有她的聯係方式,更不知道她仙居何處,再加上這大半年我諸事纏身,東奔西走,又是秦皇陵劫難九死一生,又是南疆救蘇小漾,又是湘西追朱不二的,沒有一天空閑下來,所以也就沒有顧得上去打聽她老人家的消息,本來打算空閑下來之後,一定托人打聽到她的下落,親自登門道謝。
今天,在這湘西千年古鎮,在這大山腳下的一處寒宅之內,竟然無意間發現了一塊靈位,而且上邊刻寫的還是梅若蘭的名字,這讓我如何不大吃一驚!
白東菊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遲疑的問道:“風兄,難道……你和我外婆認識?”
我的神色黯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再次問他:“我很想知道,這個牌位上邊的梅若蘭前輩,和江湖上的那個梅若蘭前輩,是否同一個人?”
白東菊緩緩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猜的一點沒錯,我外婆正是江湖上那個梅若蘭,人稱‘送鬼婆婆’。”
從他口中確認了眼前這牌位,正是那個梅若蘭,砰地一聲,我的胸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一樣難受,好半天,我顫抖著聲音問他:“白兄,梅老前輩……是怎麼死的?半年前……我還見她一麵,她不是還好好的嗎?”
白東菊眼圈忽然紅了,他長歎口氣,說道:“外婆死於三個月之前,她的身子本有暗疾,年輕時候走江湖與人鬥法,傷了心肺,留下了病根,這些年一直不停的反複發作,三個月前,外婆病情複發,這一次特別嚴重,我使出渾身解數,最終還是沒有留下她的性命,外婆走的時候很安詳,我前去陰間,本來想將她魂魄帶回,可是在生死薄上,發現外婆陽壽已盡,屬於壽終正寢,並非死於非命,縱使帶回魂魄也無濟於事,隻能作罷。”
聽著他默默說完,我的心中很是難受,看著黑淒冰冷的靈位,眼前浮過僅有兩麵之緣的老人麵容,好想放聲大哭一場。
接下來是無盡的沉默,房間內安靜的掉根針都能清晰聽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東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風兄竟然和我外婆認識,實在太意外了。”
我長歎口氣,說道:“半年前,梅老前輩救了我一次,我至今未敢忘記,本打算等到空閑下來之後,再去拜謝她老人家,誰曾想,梅老前輩……竟然已經仙去了……”
白東菊安慰我說:“外婆走的時候七十有三,算是喜喪了,風兄也不要太過難過。”
我點了點頭,走到靈牌之前,整冠束發,拂去身上灰塵,肅然而立,點燃三支香燭,插在香爐裏邊,對著靈位拜了三拜,口中默念著往生咒,一連念了三遍,我才扭過身子,走到白東菊的麵前,對著白東菊深深一揖。
白東菊慌了神,訝然的扶起我,問我:“風兄,你這是做什麼,折煞小弟了。”
我一臉肅然的看著他,輕聲說道:“梅老前輩對我有恩,她已仙去,你身為梅老前輩後人,這一揖,本該你來替她承受,不然,此生我也不會心安。”
白東菊拍了拍我的手背,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因為心傷梅若蘭老前輩的身死,又加上擔心被劫走的展一笑的安危,我的情緒十分低落,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白東菊聊著。
從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些梅老前輩的事跡,原來,白東菊正是梅若蘭前輩的外孫,梅老前輩年輕時候行走江湖,結識了白東菊的外公,而後兩人就在這八卦山底結廬而居,修身養性,參悟陰陽。
後來生一女兒,也就是白東菊的母親,行走江湖之時,與一個叫白木然的走陰先生相愛,這個走陰先生就是白東菊的父親,一年之後嫁入白家,生了白東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