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回來了。
終於到了照畢業相的這一天——還有2天。
“壯士臨戰決死,哪管些許傷痕,向千年老妖宣戰,為百代新風鬥爭,我願擲我身!”
一進校門,看到樓上掛著的橫幅,人們一陣唏噓。“千年老妖?他還有臉說?真是諷刺啊!”“擲我身?至於嗎?”......
“逐浪行,一紙文憑重千斤,
逆流思,羅馬大道長萬裏。”
申藍回頭一看,原來是許子揚望著橫幅有感而發。子揚見了申藍,忙道:“昨天電視上學來的。”兩人笑笑,各自上樓。
小明也到了教室,他突然覺得教室好陌生,葉子青已開始興致勃勃地給逃亡回來的人講昨天的心理輔導有多好玩,小明想起不知是誰喊著要逃喊得最早,也不知是誰鬧著返鄉鬧得最凶,結果卻又......哎,女人啊,真善變。小明又想起了小丸子的長跑哲學:通常,跑前約好對方一起跑的人,會率先撞線。小明也隻有後悔自己隨大流了。不過也不必太擔心啦,難道多那一天就能漲100分?說是周六做預測題,猜中我幸,猜不中我命!正當小明自我安慰著,miss.o來了,還親切地給昨天沒來的人發卷子。“預測題啊,我終究逃不過你呀!”小明有感於miss.o的鍥而不舍,還有2天,咬牙過去吧!
這時,李哲在門口拍手喊道:“高三n班的,快點出來找畢業相了!”
“喔——”教室一陣歡呼,女同學忙著梳頭照鏡子,男同學也下意識地抹抹頭發理理衣領,然後叮叮咚咚地下樓了。
操場上那聲勢才叫浩大,3班正站在凳子桌子上一排排的開照,4班就已經在旁邊列隊恭候,5班也在石階上整隊排型了,其他班的都四處撒在操場上正慷慨激昂地談笑自若。老師們也個個精神飽滿,容光煥發地準備好留下這最後的紀念。
“遭了!獎狀拿掉了!”孟筱奕一拍腦門兒,孟大媽竟然拿掉了最關鍵的家當。
“那快去呀!”精衛笑爛的臉也幸福地慌張,“算了,我去拿,你整隊!”精衛拿出了乒乓球的速度(他的摯愛)直飛上去。這獎狀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照相沒拿它,高三n班就如此緊張?原來這個獎狀可不一般,那可是“市優秀班級”呀,省級榮譽啊!這麼大的榮譽,當初拿到的時候,精衛還不敢接呢!這樣一張非比尋常不同凡響的獎狀當然要記入史冊了!
好不容易個個都歪歪斜斜地站好了,照相師準備喊一二時,校長的手機突然尖叫,害得大家浪費表情,麵部神經逐漸僵硬。
照相所選的背景是幾棵蒼翠的黃角樹,不禁讓人想起不知道是誰說的幾句話“我載浮載沉的不舍,身後三言兩語的呼喚,身後點點滴滴的滄海,回首時,迎接翠綠的告白……”
終於又準備好了,照相師叫到“一……二……三!”
“茄——子——”
“哢嚓!”
這一“哢嚓”又“哢嚓”掉多少故事的尾巴。
隻能歎:“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那麼,理所當然的,這一天終於到來。猶如千百年的呼喚終於曙光乍現一般。明天,隻等待這明天。
此刻,人們的心情是緊張、激動、興奮、焦慮、不安然而又期待。胸口仿佛被什麼壓著,呼吸隻用了半個肺。肌肉緊張著,象是蓄積著力量要從火山口一噴而出。
廁所裏蹲滿了人。大戰在即,也屬正常現象。
現在是處於無政府狀態。教室裏,人稀稀拉拉的,看看書,聊聊天,反正是人心躁動,不可能再看進什麼東西了。其實,每個人在心裏已準備好了。
終於到了最後一天,如此迅速地不真實,仿佛楊小明叼著麵包衝進來還是昨天的事。這短短的一百天,發生的事太多,卻充實著每一刻。這一百天,在人生長河中隻短短一瞬,但任時光怎麼流逝也無法抹去它的價值。在這奮鬥的一百天裏,每一分鍾,每一秒鍾都在做有價值的事。是啊,不會再有機會過這樣的一百天了吧,這樣和一大幫人喜怒哀樂地一起度過……
國家需要人才,雖然人才不一定要上大學,更不一定要上名牌大學,但至少我們現在無法克服慣性,跟著人潮,逐浪去罷。
就這樣即將結束,即將劃上句號,然而新的一段,也即將到來。
去年看著學長們高考,心裏還跟著緊張,可真到了自己,反而輕鬆了。也許是校長極富煽動性的動員大會,也許是自己久經沙場的信心百倍。到了這份兒上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就痛痛快快地迎接到來吧!